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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缄默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音乐,上班偷偷看文的小盆友们请迅猛ESC。

    这个歌我真是喜欢的……要死啊。这句“有一个天使在敲我的门”,怎么听怎么好^_^

    虽然是日文开头+法语全歌,可我能不能说,音乐是无国界的?T-T

      把许微言安顿在床上之后,耿嘉城觉得冷气开的有些太足,于是自然而然地在房间里找空调的遥控器。

    谁知道找了半天没找到,他却不小心碰倒了她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台灯旧的跟这个房间简直有些格格不入,铜黄色的底座上还有个小小的八音盒,一碰,叮咚叮咚地响了两声,两个小人偶也随着音乐旋转了几步。

    他连忙伸手去捂那两个小人偶,害怕音乐声响吵着许微言。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两个人偶就已经停了下来,叮咚了最后一响,重新安静。

    耿嘉城极少动她房间里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他从这间屋子里进进出出过那么多次,几乎就没怎么碰过房间里的物品。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总之就是觉得,这些东西只属于她。

    可今天,他却伸手把这个小台灯拿了起来。

    这个台灯是九十年代流行的款式,底座是一个椭圆形,左侧支柱是直立起来的固定电话,上边是灯管儿,一个大大的触摸式开关被做成了帽檐,宽宽地盖在灯管上方;右侧就是一个小八音盒,一对男女正深情相拥,只要把他们的小底座旋转一下,就会发出清脆的《空之轨迹》的乐声,而两个小人偶就在这叮咚的乐声中翩翩起舞。

    可他才把台灯托到手里,却不小心碰翻了那个原本放台灯实木底座上的盖子。他这才猛然发现,那个底座,居然还是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里满满的放着一张又一张的纸条。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来看。

    盒子的面积有一个十四寸的笔记本电脑那么大,不算很深,自中间被一分为二。左侧放的全是小纸条,右侧则是一些零碎的东西。

    耿嘉城不由得回头去看了她一眼。床上躺着的许微言早已睡熟,眉头微微皱着,伸着拳头轻轻敲了敲胸口,想是觉得不舒服。他把台灯和盒子都搁了回去,重新俯过身去看她的脸色。

    离近了些,就闻到她呼吸中带的,淡淡的酒香。

    那分明不是啤酒的味道。

    他忍不住浓眉一皱:她到底偷着喝了多少酒?

    可是恼归恼,面对一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他还是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起身下楼,钻进了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端了碗醒酒汤。

    耿嘉城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倚着床头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许微言的脸:“小言,起来喝点东西。”

    许微言只是皱眉,一张脸皱成一团,五官缩在一起显得痛苦无比。他不由得就心软,原本想责备的话哪里还能想起一句来,只是一手从她颈后穿过去,强自把她扶起来半搂在怀里,然后另一只手探回去,端了醒酒汤喂她。

    她却不一个劲儿躲着,就是不喝,眼眯成一条缝瞅他,说话也吞吞吐吐:“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完她又恍然大悟般的嘻嘻一笑,皱了皱鼻子,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自然而然地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喔,刚才我们……还一起吃饭呢!晚上你吃饱了没有?没吃饱我帮你去做!”

    说后两句的时候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头,睫毛扑闪扑闪仿佛扫在他的皮肤上,气息恰好就拂过了他的脸颊。她的手也不安分的胡乱挥舞着,碰到他肩膀的时候顺势就揽住了他,手指尖完全无意识地自他耳后轻飘飘的划了过去,可旋即就因为没有支撑点,一路顺着脖子、锁骨和胸膛,无力地划了下来,最后停在他的腿上。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竟然让他的脑海里突然间“轰”了一声,仿佛看到了刚被剪过的烛火,嘭一下地就窜了起来。

    过了半响,他才敢轻轻摇她:“小言,喝汤。”

    许微言稀里糊涂的,只是一个劲儿问他晚饭吃饱了没有。耿嘉城边敷衍着哄她,边一点点喂她喝了醒酒汤,又折腾了好久才把她从自己身上扶下去,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可他却拧灭了灯,在她的床畔坐了很久。

    最后他终于起身,轻轻把台灯底座抽了出去,拿在手里下了楼。

    .

    许微言是凌晨醒过来的,脑袋像被贼敲过似的疼,口干舌燥,嗓子眼像冒火似的难受。她习惯性地抬手去摸台灯,却觉得台灯的方位有些不太对劲儿。

    于是灯一开她就朝床头柜看去,眼睛因为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光线而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可很快就因为惊讶而瞪圆了起来。

    放东西的盒子,不见了。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掀开薄被下了床,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朝门口奔了过去,可她的手都碰到了门把手,却又慢慢停了下来。

    她知道,除了耿嘉城,不会再有其他人。

    许微言钻进卫生间擦了把脸,又换了身睡衣,然后才慢慢开了门。走廊很黑,她的手按上了灯擘,却又放了下来,只凭着楼下传来微薄的光,扶着栏杆悄悄顺着楼梯朝下走。

    整个一楼,除了玄关处还亮着地灯,其他的灯全部都熄灭了。

    她的脚步也渐渐顿住了。

    一个黑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点亮在他的身侧。耿嘉城很少在家里抽烟,偶尔抽一根的时候都会去阳台或者院子里去,原因只不过是她不喜欢。可今夜的他却在指尖夹着一根烟,也不放去唇边,只是让烟雾从指尖上慢慢腾起来,任凭那点猩红色渐渐熄灭,像是热情渐渐消减,。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察觉到那份阴影下掩藏的缄默。

    许微言一手扶着栏杆,静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看他。

    看他手中的红色圆点慢慢的随着时间朝上方推移,一点点变黯淡下来,最后他身体微微朝前一倾,手臂微动,带着红色烟头在黑暗中划过一条细线,然后熄灭在桌面上。

    于是他重新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仿佛未曾动过半分。

    她也就在那里站了很久。

    最后客厅里的钟轻轻敲了四下,终于惊醒了耿嘉城。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手拿了面前的盒子,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慢慢站了起来。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步步走下来的许微言。

    “小言?”他有些惊讶,又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她的东西,突然就窘迫了起来,“你怎么醒了?”

    “嗯,下来喝水。”她恍若未觉,眼神根本没有扫到他的手,径直越过了他,按亮了餐厅的灯,“楼上前两天就没水了,我一直忘了跟张阿姨讲。半夜醒来嗓子像是冒烟,睡不着就下来喝水。”

    她伸手拿了杯子倒好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才又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里都是疑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举起手中的盒子,脸上带了点苦笑:“我不小心,看到了这个。”

    “哦。”许微言神色镇定,伸出一只手来搓了搓耳朵,突地扑哧一笑,“这都是前几年的东西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小孩子说的话算不得数儿的。”

    说完,她就朝他咧嘴一笑。她洁白的牙齿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白,神色间却带了点抱歉般的不好意思,漆黑的双眼弯着,神色间一派坦然。

    耿嘉城突然就松了口气,可心里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用一把小小的刷子一点点拂着,明明觉得清晰可见,可偏偏就是抓不住。

    许微言伸手接过了盒子抱在怀里,就着灯光在里边翻捡着。她皮肤白皙,头发松松挽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偏偏又有几缕碎发散出来,顺着脖子划进了睡衣里。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在灯光下倒像是带了点淡淡的粉红色,捏起盒子中的纸条的时候,手型漂亮的不可思议。

    耿嘉城紧紧抿着唇,突然转身朝他的卧室走去,传来的声音带了点暗哑:“早点上去睡吧。”

    她站在灯下,怀里抱着盒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隐在黑暗中,直至被关上的房门彻底阻隔,心底像是被抽了丝,猛然松了下来。

    其实她真的是怕的要死。

    怕他看到这些纸条后翻脸,怕他知道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心思而突然离开,甚至只是害怕从前的那种自然从此不再来。

    可是他这样的不动声色,倒让她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许微言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重新低头去看盒子里的纸条。那上面慢慢的,全是她年少青涩的爱恋。

    “九月八日,耿嘉城打电话来说晚上带我出去吃饭。想到他就觉得开心,呆咪说我中了魔了。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中了魔,不过我乐意。”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耿嘉城说,圣诞节可以去北欧看雪。我才不要去,我只想要他送的巧克力。可他什么时候才会送我巧克力呢?”

    “二月十四日,雪。这么大的雪,耿嘉城开车会不会打滑?我买了巧克力偷偷放在茶几上的糖果盒里,他会不会吃一颗?”

    “七月六日,热死人了。我最喜欢耿嘉城的车,冷气这么足,热死人的夏天也凉爽的要命。嗯,其实我就是偏心他,因为喜欢他,所以觉得他什么都好,天下第一好。”

    这样的纸条,每一条上的男主角都是他,满满当当装了一盒子。

    这么久的时光里,许微言就凭借着这小小的纸条,倾诉着她微小的爱情和喜悦。一个亲昵的举动,一个关心的问候,每一张上都是写着他的好,没有一份抱怨过他死榆木疙瘩不开窍。

    仿佛她也享受着这样心酸的暗恋,静静的等着他某一天终于会回头,看看身后的家里,站着一个永远不会想到“离开”的她。

    可惜还没等她站成一颗树,她就被他剥了伪装的外衣。她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犹豫,全部成了一副平摊在地上的画,工笔细描出来的全是她的感情,清晰细致的连纹路都丝丝入扣,让人看得清楚。

    她微微叹了口气,扭头上了楼。

    .

    第二天,许微言一到公司就被李师傅叫过去不轻不重地点了两句,中心思想无非就是前一天在耿嘉城跟前失了礼,前后再相互一联系,又说她才来公司没一个月就已经请两次假,要想过实习期还得加把劲之类。

    许微言当时听的直点头,一个劲儿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出了门才敢偷偷皱了皱鼻子。

    小林子是眼见着许微言被叫过去的,见她一回来就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没事儿。”许微言朝她吐了吐舌头,“我请假太频繁了。李师傅的意思照是这样下去的话,连实习期都过不了就得卷铺盖走人。”

    小林子看许微言的眼神也像看怪物,隔了半响点了点头:“说实话,是有点儿太频繁了。”

    “这不是特殊情况么。”许微言嘿嘿一笑,伸手挽了小林子的胳膊,“走吧走吧,去倒杯咖啡喝。哎呀没事儿的,我保证日后注意,下不为例。争取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下半辈子的大好青春。”

    小林子就笑着去捏她的脸:“你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呀!”

    两人边走边说话,没走两步就遇见了从茶水间里出来的丁倩。

    丁倩和小林子一样,都是去年下半年进的中天。可她人长的漂亮,毕业的学校也好,各方面条件也都很不错,无形中便多了点矜持和骄傲,跟小林子这种单细胞动物基本没有什么交情。

    销售部其他人因为摸不准许微言这个半路□□来的人到底是靠了什么关系,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都还跟许微言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同事关系。许微言其实从心里就没把这个工作真当回事儿,纯粹是抱着深入耿嘉城的腹地进行军事刺探的目的混进来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心情去讨好各位同事。

    唯独丁倩,让许微言从看了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其实许微言在高中和大学都是横冲直撞一路火花带电杀出来的,最容易跟大脑缺根筋的人簇在一起,最害怕跟丁倩这种清冷孤高的人打交道,所以一进销售部她就很快跟小林子凑到了一起,平常跟丁倩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可女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些很没有道理的直觉,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很轻易地感觉出对方的态度。比如许微言,就从丁倩的眼神姿态中感觉到了她明明显显的反感。

    小林子也跟丁倩没什么共同语言,可是走廊上遇到了也就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拉着许微言走。

    丁倩却叫住了许微言。她的目光里带着点距离,也带着点不屑,可语气却是像是很随意的闲聊:“在公司还习惯么?记得我才进公司那时候总觉得特别累。”

    许微言没想到她跟自己说这些,怔了怔才点了点头:“还行,就是入门的时候有点麻烦,现在好多了。”

    “嗯,跟我的感觉差不多,那就一起加油吧。”丁倩微微笑了笑,“我先去忙了啊,拜拜。”

    许微言跟小林子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姿摇曳渐行渐远,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她叫住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许微言疑惑地问。

    小林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她说这么一句又是什么意思?”许微言又问。

    小林子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许微言转过头来看小林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林子回答的无比坦诚。

    许微言哑然失笑,伸手把鬓角滑落下来的发丝捋到了耳后,顺势挽了小林子的胳膊:“走吧走吧,兴许她就是没事儿想跟我聊个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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