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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5
林泽川眼眸低垂，不再理会顾炎。顾炎也松开了捏着林泽川下巴的手。空气中依然残余着暧昧的气息。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林泽川缓缓问道。顾铭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伤到了手臂,取出子弹修养一阵便好。以顾家在军队中的势力，家族子弟定然会被送到军中训练。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就连顾铭的父母都没有来。
而在秦雅培的别墅中，顾炎接完电话还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如果不是在车上顾炎和他讲了顾铭受伤的事情,他从顾炎的表现中根本就猜不出来。
——顾炎也许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这件事并不重要,为什么顾炎会半路就离开秦雅培的生日宴。他大可以在秦雅培生日宴结束以后顺道去医院。而且顾炎还专门带上他，顾炎去看顾铭根本就没必要带上他。
“你在害怕什么？”顾炎轻笑着问道。
林泽川转过脸去，顾炎的目光太过犀利，在这样的目光中,林泽川觉得他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样，所遁无形。
林泽川看着窗外，听到顾炎的话,他的手缓缓攥紧——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根本就不是害怕！他冷冷一笑。他现在一无所有，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当最初的被背叛的不甘与愤怒，以及被强迫包养的憎恶，他是如此痛恨着这些让他人生一片狼藉的人。
“我在害怕什么？”林泽川转回了头，目光对上顾炎的眼眸，带着讥诮，说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他的眼眸黑暗深邃如夜。
“我会等你亲口告诉我——”顾炎看着林泽川的眼眸，缓缓开口道，“你的一切。”
林泽川轻轻皱了一下眉：“你想知道什么？我的一切——”他顿了一下，冷笑道，“我的一切，你不是在包养我之前就该派人查过了吗？”
林泽川虽然表面依旧镇定，但是心却在听到顾炎刚刚说出的那句话的时候漏跳了一拍。
——难道顾炎猜到了什么？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很快被否定掉。虽然林泽川的性格看上去是前后变化很大，但是如果不是他亲自经历过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朝这方面去想。这种事情太过玄乎。一般人也就把这种变化归咎于因为失恋而受到了刺激。
顾炎低低叹了一口气。也许是他逼得太紧了？
“我可以等。”顾炎说道。
林泽川闭上了眼，不再接他的话。顾炎的话让他潜意识地拒绝听懂。
半个月过后，林泽川就接到了D&M集团的通知，让林泽川去拍摄1/2CITY的夏季广告片。
这次的夏季广告片分为室内室外两部分。室内是在摄影棚内完成的。外景地则是选在了塔西提岛。因为Z国并没有直飞塔西提岛的航班，只能从首都机场飞R国D市的CT机场，转乘D市到塔西提岛的直航航班。
外景组已经先去了塔西提岛准备相关事宜。
拍完室内部分，林泽川就带着江印天和陈希晗去了踏上了去塔西提岛的飞机。但是在机场上遇到了一点意外——
“嗨~~~”林泽川拿到登机牌刚转身，就看到了顾铭大少爷拖着一个大箱子，欢快地朝他挥着爪子：“对面的小林看过来~”
林泽川满脸黑线地看着顾铭，说道，“真巧啊，你也去D市？”
顾铭推了推装逼用的墨镜，“不是巧，而是我们也去塔西提岛。”顾铭听说林泽川去了塔西提岛，被关在家里养伤养得快发霉的顾铭大少爷就决定也顺便去塔西提岛度一下假。
“你们？”林泽川听到顾炎说我们，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
“我和阿明啊。”顾铭喜滋滋地说道。去这种浪漫的地方度假，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顾铭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软磨硬泡连扯带拉地拖上了秦明。
林泽川微笑着点了点头，眸子不易觉察地暗了暗，“秦明呢？”林泽川随口问道。
“阿明啊，他接个电话，一会儿就来。”顾铭说道，“哦，对了。我那混蛋堂弟过几天忙完了公司的事情也会来的。”
林泽川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我怎么不知道，顾炎没有和我说啊。”直到出门的时候，顾炎都没有和他提这件事。
顾炎本来没打算去。顾铭在磨完秦明之后，习惯性地去磨顾炎。本来顾铭以为顾炎会拒绝，但是顾炎居然同意了。这让顾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顾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想到林泽川也去塔西提岛，顾铭觉得这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泽川深深地觉得，顾铭大少爷就是一扫把星。
此时秦明已经回来了。林泽川转身去和江印天陈希晗会合。只是在扫过秦明的时候，有点惊讶。之前几次他虽然看到过秦明，但是那时候见到他就怒火丛生，根本就不会仔细看他。这次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忽然就感觉到了秦明的变化。
秦明的颓唐他就看过一次，就是在程向南的墓前。以后见过他几次，依然如从前一样风采翩翩。
只是这一次，他惊然察觉到秦明完美依旧的外表下，眉宇间的暮气沉沉。
林泽川和顾铭是同一趟飞机。不过一个是头等舱一个是经济舱。
转了一趟航班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塔西提岛，这个被人们称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的岛屿。清亮又幽深的海水，带着水汽的海风，碧海蓝天，辽阔悠远。
外景组派人来接了机。顾铭事先也定了酒店，所以他们就分开了。当顾铭笑眯眯地挥着手告别道：“等本少爷收拾好东西就来找你玩。”的时候，林泽川虽然也笑着应了一声，但是心里却希望别再碰上了。
但是一转眼，他们就遇上了。原来他们订了同一家酒店。
——真是该死的有缘。
休息了一天之后，1/2CITY广告外景组就正式开工了。因为是1/2CITY进军Z国的首次广告大片，所以连莫安都亲自来了。而顾铭大少爷则是兴致勃勃地在一边看林泽川拍摄广告。一边看一边摸着下巴评价道：“顾炎眼光不错。”
广告是在海滩上拍的，细沙柔软。
在林泽川拍摄广告休息的空当，顾铭就挤了过去：“小林，考虑一下，跟我吧。顾炎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又没有本少爷帅。”总是被顾炎打击的顾铭同志仍是不死心背着顾炎挖着墙角，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在顾炎面前翻身。
——有时候撬人墙角仅仅就是因为虚荣心报复心作祟。
林泽川瞄了一眼顾铭仍然包扎着的左手，“顾铭少爷，你的伤好了没？”
顾铭疑惑道：“这和我的伤有什么关系？”
林泽川躺在躺椅上，接过陈希晗递过来的饮料，吸了一口，瞟了一眼顾铭，“你想听实话？”
“废话。”
“这个——”林泽川看上去好像有些为难。
“快说。”
林泽川听到顾铭的话，笑了起来，眯着的眼睛像只猫一样闪着狡诈的光，“其实你平时也就这样，受了伤魅力更是大打折扣，所以——别做梦了。”
顾铭的心在听到林泽川的评价之后，“啪啦”一下碎成了渣。顾炎这个混蛋看上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绝对是物以类聚，亏他初次见到林泽川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单纯的美少年，谁知道看走了眼，这分明就是一个恶魔啊。
林泽川也不看呆楞在一边的顾铭，端着饮料朝海走去。没有穿鞋的脚，裤腿被卷起，露出一小段光滑白皙的小腿，脚踝漂亮精致，就连被他打击得不轻的顾铭眼睛也总是不受控制地朝他那边瞟。
林泽川赤足蹚着海水，浅浅的海水刚刚没过他的脚踝。他旁边有一个人，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莫总。”林泽川打了个招呼。
莫安见到林泽川，笑了一下：“这次广告拍得不错。”
林泽川头微垂，笑得有些赧然：“哪里，这些都全组人的功劳。”
莫安笑了一下，转身去接了个电话——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莫安声音被海风带向林泽川的耳朵里，因为距离较远，所以断断续续。
林泽川在塔西提岛遇到莫安的时候，莫安全程都心不在焉，即使在拍摄广告的时候。
林泽川对着吸管吸了一口饮料，微微一笑。估计那份邮件给莫安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林泽川的猜测不假，那份邮给Lewis的照片搞得莫安最近焦头烂额。先是1/2CITY代言人的内定事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到了D&M集团，这段时间莫安忙着平息这件事。毕竟事关1/2CITY进军Z国这件D&M集团重要的战略发展事件，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让莫安真正头疼的事情就来了——后院起火。
给公众一个交代很容易，公关部里有的是精英，即使是颠倒黑白也不在话下。D&M集团成立这么多年来，遇到的事情不少，危机公关也都做得相当漂亮。
但是怎么给自己的老婆一个交代？莫安完全不知所措了……
☆、chapter36
事实上，莫安在接到Lewis电话,得知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曾连夜飞回美国想稳住Lewis。奈何连Lewis的面都没见到。他被Lewis关在门外连家门都进不了。他本来想学苦情戏码准备在门口站一夜让Lewis心软。然后Lewis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有用。
他是抽空回美国的，公司的事情一大堆，他没有时间在美国逗留。所以在他的助理快把他电话打爆的时候,他只能回Z国。
回Z国以后,他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但是一有空就打电话给Lewis，但是Lewis都没有接。他想再去美国找Lewis，只可惜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次来塔西提岛，他换了一个号码,Lewis终于接了，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Lewis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泽川看着把电话从耳边拿下,然后对着电话愣怔的莫安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就原路返回了。顾铭大少爷此时已经不在原地了，想来是去缠着秦明了。
想到秦明，林泽川才想起除了前天刚到达这里看到秦明以外，他都没有见到过秦明，倒是顾铭整天在他眼前乱晃。
想到这里，他倒是有点佩服顾铭了。顾铭缠着秦明的时间绝对要比缠着他的时间长，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顾铭整天在他眼前晃。他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这样分身有术的？
休息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林泽川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着拍摄组走去。负责拍摄广告外景的导演Elliot是D&M集团法国总部派来的。
Elliot被业界誉为“鬼才”导演。他对独特的光影与色彩相结合的追求到达了极致。在他的镜头下，捕捉到的场景绚烂华丽，变幻的色调构架出一个宇宙般浩瀚的光影世界。
秦雅培和周宇桐的D&M广告大片都是由他掌镜的。本来1/2CITY这样的副线品牌广告的导演根本就用不着这样的导演，但是出于对Z国市场的重视，D&M集团将Elliot调给了大中华区。
“林，就是这个角度，身体在稍微侧一点，对就这样。”Elliot调整着摄像机的角度，一边用手示意林泽川动作的变化。海滩的阳光明亮绚烂，连打光板都可以不用。Elliot拍摄外景，最中意的地方就是海滩。海滩能让他灵感无限。
林泽川照着Elliot的要求调整着细微的角度。Elliot非常在意细节，即使站位姿势只有一点偏差，他也要让人调整到他满意的位置为止。龟毛到令人发指。
“手叉腰的位置往下移一点。嗯，就是这样。”Elliot点头道，他转头对着场务说，“风不够大，光靠自然风不行，调两台鼓风机。”
林泽川正好听到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在海边对着两台鼓风机，他整个人都要被吹走了吧。
场务效率相当高，不一会儿就把两台鼓风机给调了过来。
在两台鼓风机强劲风力下，林泽川还要被龟毛的Elliot要求动作规范不能有丝毫偏差。在今天部分拍摄完毕之后，林泽川就觉得他累得整个人都散了架。
酒店是水上木屋，一个房间就是一幢木屋，一幢幢木屋用浮桥连成一片。
林泽川慢吞吞地走向房间，快到达房间的时候，在浮桥上看到了倚着栏杆的秦明。秦明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半根烟，黑如墨的头发有几缕滑落至眼前。
林泽川撇了一眼秦明，径直走了过去。秦明冷锐的目光扫了一眼林泽川，林泽川也没有理会，到房间的时候，轻哼了一声，走进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秦明无意间看到林泽川进入房间的过程，但是在林泽川关上门的那一瞬，瞳孔猛然紧缩！这个动作他不会记错的！
程向南少年时期在不高兴的时候，进房间的时候总会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把门关上。关门的时候是左手背过去拉门，然后用背靠着门背把门关上去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程向南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步入社会的程向南越来越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动作了。
——而如今，他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动作，和记忆中的一分不差！
秦明眼眸深处有火焰在跳动，他将手中的烟掐灭，他觉得他该静一下。也许他是疯了，才会有这么疯狂的猜测。
——程向南已经死了。太平间，他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去找证据证实那具尸体不是小南的，他只是因为恨他抢了周宇桐所以生气和他开了个玩笑。但是一件件证据把他的自欺欺人敲得粉碎。
他抹去他脸上干涸的血迹，轻吻他的唇，那冰冷的寒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午夜梦回，他总是被这样的寒意惊醒，怎么能忘得了？行尸走肉一般地参加他的葬礼，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凌迟。他怎么忘得了？
他低低地笑了，他是不是疯了，才会在刚才那一瞬产生了这种疯狂的想法。
但是——
他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即使最终面对是虚妄——
也比一个人在这无望的世界苦苦挣扎要好。
林泽川关了门，躺在床上。他以为他能很快就睡着，但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坐了起来，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海水湛蓝。
房间内有阳台，从阳台上可以直接下水。林泽川走到了阳台，然后就坐在木质的台阶上，脚浸在海水中，身子懒懒地靠着台阶。
就在林泽川沐浴着淡淡的阳光，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看到海水中有一个人在扑腾游泳。动响很大，扑腾出的水花也很大，游泳路线很怪异，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又左右游，总之表现骚包得很。这人的游技其实很好，却偏偏喜欢搞怪的游法。
林泽川直起了身，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人应该是——
那人抬起头，又猛地扎入水中。那人抬头的一瞬，林泽川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果不其然，泳姿这么骚包的，也就只有顾铭大少爷了。
更让林泽川囧的是，顾铭大少爷穿了一条大花泳裤……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还专门挑了一条荧光色的。
游了一会儿，顾铭大少爷显然也发现了林泽川，就朝林泽川的方向游了过来。林泽川就看着顾铭游着S型的个性路线朝他游过来。顾铭靠近了林泽川，然后拉住林泽川的脚踝，趁林泽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拉了一下。林泽川措手不及中被顾铭给拉下了水。
“哈哈。”顾铭见恶作剧成功，叉腰笑得很欢实。叫你这死小孩嘲笑本少爷没魅力——
——看来顾铭大少爷小心眼得很。
林泽川从水中冒出了头，用手将脸上的水抹干净，一字一字道：“顾——铭——”
顾铭笑得得瑟万分：“我的泳姿是不是很帅很有个性？”
林泽川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真有个性。你为什么不干脆一会儿游成S型，一会儿游成B型。”
“S型比较好游，B型我等下试一下，我还没试过呢。”顾铭托着下巴考虑道。
林泽川笑得阴测测道：“你不用试就已经是了。”
“那是，B型的本少爷想想就会了。”顾铭得瑟道，“等等。”
顾铭这才反应过来，“林泽川，你居然骂我？”
林泽川微笑道：“骂的就是你。”
顾铭：“……”
阳光下，林泽川精致的轮廓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晕开，水滴沿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颔滑下，慢慢滴落。漂亮得仿佛能晃花人眼。就连顾铭乍一眼看到的时候，也不禁楞了一下神。
“哎呦！”顾铭蓦然惨叫了起来，捂住下身，“林泽川，你居然偷袭！”
林泽川收回脚，转身走向台阶：“偷袭这一招还是跟某人学的。”
——林泽川同学比顾铭大少爷还要记仇……
顾铭痛得面容扭曲：“本少爷也就是拉你下水而已，哪里像你，简直是要毁掉我下半生的性福。尼玛，漂亮的东西果然都是有毒的！”他当初多眼瞎才会把一朵食人花看成是小白花的？
林泽川进了房间，把阳台的门给关了。然后进了浴室把身体冲干净，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就在这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林泽川头埋在枕头上，手摸向手机，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宝贝。”
林泽川被炸得头皮一麻，“顾炎，说人话！”他怎么不知道顾炎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林泽川选择性地忘记了顾炎在床上都是这么叫他的。
电话那头顾炎低沉而轻缓地笑了一声，“这几天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电话费贵得很。”林泽川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怕黑卡透支吗？”顾炎低低地笑了一下。
林泽川继续脸不红气不喘的换理由：“工作忙。”
“莫安说时间安排并不紧。”顾炎慢条斯理道。
林泽川嘴角抽了一下，“顾炎，你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才会专门打电话拆他的台。
“有点。事情基本上都处理完了。过几天就可以来了。”
林泽川：“……”
☆、chapter37
“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林泽川“体贴”道，“累了这几天了,不适合长途奔波。”
顾炎轻笑出声：“你这是关心我吗？”
林泽川气也不换一下：“是的。”
“是么？我真是高兴。但是——”顾炎的声音轻而缓,“我答应了顾铭。”
显然顾炎随便找的理由要比林泽川的要有说服力得多。
林泽川在心里默默问候着顾铭全家。
——躺枪的顾铭表示非常冤枉，他不过是习惯性地去磨了一下顾炎。依照惯例，顾炎只会被他缠得烦了把他扔出门,不会答应他。哪知这次顾炎一反常态,一次性通过了他的建议，差点把他自己都给惊诧死。
“想过我没？”顾炎问道。
“想——”林泽川随口说道。
电话另一头，顾炎轻轻笑了一声，“真是敷衍。”
和顾炎聊了一会儿,林泽川就挂了电话。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泽川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林泽川打开房门一看，是樊棋月。樊棋月是外景组的摄影助理，林泽川的有些镜头是她拍的，两人关系还不错。
“樊姐，有什么事吗？”林泽川扶着门把手，看着樊棋月问道。
樊棋月笑容满面，在林泽川开口的时候就拉着他往外拽：“年纪轻轻就足不出户，这个习惯可不好哦。我们在玩沙滩排球呢，一起。”林泽川也没有拒绝，关了门就同樊棋月去了沙滩。
沙滩上，外景组的大部分人都在。林泽川没有加入，就在一边和其他人一起躺在躺椅上看他们玩。林泽川怕热，就选了遮阳伞下的位置。
Elliot就在他旁边。但是和林泽川相反，他趴在躺椅上，晒日光浴，一个金发的比基尼美女正在给他按摩。
——按摩归按摩，这个比基尼美女按摩得快贴到Elliot身上去了。
林泽川招来了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橙汁。他咬着吸管，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莫安并不在。
“林，你要不要也按摩一下，有利于放松身体。”Elliot闭着眼睛和林泽川说着话。
“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碰我身体。”林泽川笑着拒绝了。
“唉，真是不懂得享受。”Elliot摇了摇头，用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
“怎么没有看到莫总？在玩帆船吗？”林泽川问道。莫安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帆船队的主力，对帆船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
“莫总啊~”Elliot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他现在哪还有心情玩帆船啊。忙着扑后院的火呢。他在房间里打电话。啧啧，让他平时花，这回捅出问题来了。”
林泽川眼眸低垂，微笑了起来：“真是可惜呢。”
Elliot说道：“有什么可惜的，当初瞒着Lewis在外面乱搞，自以为瞒得很好。被Lewis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有时候，爱情还是敌不过欲望啊。”林泽川嘴角微弯，勾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Elliot缓缓摇了摇头：“林，你错了。不是爱情敌不过欲望，而是有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控制欲望，甚至纵容欲望的恣意蔓延。”Elliot笑了一下，“纵容欲望，最终终将会付出代价的。”
“是吗？”林泽川喃喃道，似是反问又似是自问。
“林，为什么有时候和你说话，感觉你的心理和你的年龄不符啊？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Elliot忍不住问道，同时朝林泽川看了一眼。
林泽川淡淡一笑：“是吗？大概我也曾被人背叛过吧。”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处的。”Elliot说道。有时候外国人还是率直得可爱，不会追着问题不放，刨根究底。
“没关系，都过去了。”林泽川微笑道。
——有没有真的释然也只有当事人才真正清楚。林泽川握着杯子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能忘记，怎么能不恨？当这一点都不再坚持的时候，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林泽川轻轻晃了晃杯子，看着杯中的液体轻轻打着转，目光幽深。
过了一会儿，他从从躺椅上起了身。
Elliot察觉到之后，就随口问了一下：“林，你去哪里？”
林泽川笑了笑：“有点饿了，我去附近的餐馆。”说完将手中的杯子搁在一边。
Elliot点了点头：“去吧去吧，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甜面包圈。”
林泽川在附近找了一家露天餐厅。木质的长桌，高脚杯倒扣在桌布上。林泽川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点心。然后点了一瓶05年的木桐红酒。
就在林泽川倒酒的时候，就看到顾铭和秦明的身影。林泽川低头倒酒，假装没看到他们。而顾铭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到林泽川又扑上去准备调戏他。
“小林，真巧啊。”顾铭拽着秦明就在林泽川的桌前坐了下来。
林泽川摇了摇杯中的红酒，撇了一眼顾铭，懒懒地开口道：“顾铭少爷这么快就恢复了？顾铭额角抽了抽，忍住想掐他脖子的冲动，居然专门拆他的台。
林泽川说话一语双关。一是提醒顾铭不久前的偷袭被揍事件。另一重意思就是顾铭显然得意忘形了，忘了把手臂给包扎了起来。
——林泽川在顾铭骚包地游泳的时候就发现顾铭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而顾铭在来塔希提岛的时候一路包扎着手臂。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引起秦明的关注。
他挠着头对着秦明尴尬地笑着：“哈哈，天气真好啊。”
“是不错。”秦明轻轻笑了一下。
“啥？”这回轮到顾铭傻眼了，他可没想过会得到秦明的回应。没想到秦明居然回应了。
秦明看了一眼桌上的红酒，开口道：“你也喜欢木桐？”声音低沉而华丽，磁性迷人。
程向南最喜欢的红酒就是木桐红酒。秦明送给程向南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就是木桐1945。
顾铭眨了眨眼睛，对着秦明问道：“你不是喜欢玛歌酒庄的红酒吗？还有谁喜欢木桐啊？”
林泽川就着杯沿轻啜了一口红酒，轻轻转动酒杯，头微侧，眼角微挑，漫不经心道：“随便点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对红酒没什么研究。”
他不经意的动作，却让秦明的手暗自握紧。这品酒的过程和动作，说话的语气神态，他太熟悉了，多少次都在他的梦里出现。和程向南品酒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侧头的角度也分毫不差。
秦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林泽川皱了一下眉，秦明到底想干什么？他从刚刚就感觉到秦明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很奇怪。之前，秦明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是冷漠和无视，隐隐带着敌意。
虽然秦明现在的态度依旧冰冷，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感觉秦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林泽川眼皮跳了一下，不会的，秦明怎么可能猜到。他摇了摇头，最近为什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先是顾炎，然后是秦明，他是不是太敏感了？这种事情，真能猜出来吗？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明，却发现秦明也在看他，那种眼神，他从来没有在秦明眼中见过——疯狂而绝望，欣喜又悲哀，墨色的眼眸深处总觉得隐隐带着血色。
那眼神像漩涡一样，仿佛吸尽了他的注意。林泽川猛然回过了身，手中的酒杯落地，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红酒泼洒在地，暗红如凝固的血。
林泽川稳了稳心神，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大概是他看错了吧。他轻笑了一下：“不小心摔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秦明，“秦少这样看着我，很有压迫力啊。”
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将服务生引了过来。
林泽川指了指秦明：“找他赔。”
服务生报了赔偿价——300美元。
“噗——”顾铭将嘴里的酒砰了出来，“你打劫啊，以为这是金杯不成！”
秦明没有什么表示，直接付了钱。这回顾铭和林泽川都愣住了。
顾铭扑向了林泽川：“阿明都这么破费了，这顿饭你请。”他知道林泽川有顾炎给的黑卡，所以趁机打劫。
——其实顾铭本来就是打算敲林泽川一顿的，所以在下身被踹之后，依旧跑到林泽川旁边坐。
林泽川点了点头。反正又不是他付钱，还不是他们顾家的钱。
顾铭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林泽川看了一眼顾炎，用帕子擦着手：“如果用餐途中，餐具受到损坏，谁弄坏的谁自己赔。”
顾铭：“……”他怎么知道他的打算的！！！
点了餐，三个人各自用餐，各有心事，静默无语，一时间气氛安静得诡异。
这一顿饭，谁都没有吃出味道。吃晚饭，顾铭就拖着秦明走了。一向闹腾的顾铭大少爷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他临走前看了一眼林泽川又看了一眼秦明。
林泽川在他们走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目光复杂。他总觉得他漏了一点什么没有想到。一瓶刚开封的红酒就只被倒了小半杯就再也没有人动过，安静地放置在桌上。
——到底是哪里不对？
☆、chapter38
林泽川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决定不再多想。他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招来服务生要了一份面包圈,然后就离开了餐馆。
“哦,谢啦。”林泽川将放着面包圈的纸包递给Elliot,Elliot道了谢。然后那个帮他按摩的金发女郎就将纸包接了过去，拿起面包圈喂Elliot。
林泽川看着这一幕，轻轻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广告拍摄进度很快,林泽川发挥得也越发得心应手。但是有一点让他相当郁闷——
问什么Elliot要求他面对镜头的时候，扣子越扣越低？开始的时候，还在林泽川忍受的范围之内,只是到后来一次又一次挑战他底线的时候,林泽川终于爆发了——
“Elliot，你是在拍服饰广告片还是在拍人体艺术照？”
忍无可忍的林泽川单方面罢工。让人奇怪的是一向要求严苛，对艺人工作态度要求极高的Elliot并没有发作，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态度让江印天和陈希晗也弄不懂。
“想知道为什么？”林泽川倚在躺椅上，拈起一颗提子放入口中，脸色还是有点愠怒。
陈希晗点了点头，“Elliot一向严苛，拍摄广告的时候对艺人总是摆臭脸。就连拍摄秦天后和周天王的D&M大片的时候，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所以你们弄不懂为什么他能忍受一个小艺人罢工这种严重的违反合同的行为，是吧？”林泽川把陈希晗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弄得陈希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把你和秦天后周天王比……”
林泽川摆了摆手，“不用急着解释，我自己的分量我自己掂得清。”
“其实原因很简单。”林泽川缓缓道。
陈希晗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假公济私。”林泽川轻哼了一声。
“什么？”陈希晗没有明白过来。
“今天这部分的广告拍摄已经结束了。他刚刚拍的不是广告部分，而是他的私人拍摄。明白了没？”
“不是吧——”陈希晗满眼的不可置信，“Elliot导演可是出名的敬业啊。”
“谁说他不敬业了？他不是已经敬业的把今天广告部分拍摄完毕了。”林泽川的语气带着轻嘲，“敬业和假公济私不矛盾。”
——Elliot的一大爱好就是人体艺术片，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对了，江哥。”林泽川揉了揉眉心，“对Elliot说，要么就把照片和短片还给我，要么就让他支付版权费。”
江印天：“……”
陈希晗：“……”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林泽川耸了耸肩，“我有说错吗？”
把江印天和陈希晗支开了以后，林泽川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顾炎来了以后，他和顾炎的关系要怎么保密？这么多认识的人，好像瞒不住啊……
林泽川又头疼了起来。顾铭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顾炎这个混蛋！
没有多久，林泽川头疼的事情就真的来了。
——顾炎到达塔西提岛。
林泽川收工回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就被人抱住了腰。林泽川反射性地一肘打去，却被人牢牢地抓住了手臂。
“顾炎，你放开我。”林泽川咬牙道。
顾炎居然真的放开了他，他将林泽川的身体扳向了他，“想我没？”
林泽川嗤笑了一声：“顾炎，你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还来这一套。”
顾炎托起林泽川的下巴，迫使他的脸抬起来，微笑着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办了你？”
“无耻，你脑子了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林泽川鄙视道。
顾炎的手从林泽川的领口伸了下去，“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扣子扣得太低了……”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停，轻轻捻着林泽川胸前的凸起。
林泽川轻轻喘息了一声，伸手把顾炎推开。心里又给Elliot记上了一笔，让他把扣子解开，结果他气过头忘记把扣子扣回去了。
林泽川并没有问顾炎是怎么知道他房间的，不用想就知道时顾铭这个扫把星说的。
“你房间呢？”林泽川问道。
“在你隔壁。”
“隔壁不是有人住吗？”林泽川瞄了一下顾炎，不会是这个人和别人调了房间吧……
看透了林泽川的想法，顾炎轻笑道：“就是你想的这样。”
“暴发户做派。”
顾炎捏了捏他的鼻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林泽川向后躲开：“那我还真是感动。”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顾炎轻笑道。
“我……”林泽川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炎给拦腰勾了过去。
“我想你了。”顾炎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道。
顾炎的声音很轻，但是传入林泽川耳朵里的时候，却把他整个人都给震住了。
“你说什么？”
顾炎微笑道：“我说，我想你了。”
林泽川的手伸向顾炎的脸，捏了捏，“你是顾炎没错吧？这脸是真的。”
顾炎任由他捏，“不相信？”
林泽川诚实地点了点头：“你吃错药了吧。”
顾炎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复杂：“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却觉得你很迟钝。”
“什么意思？”林泽川皱了皱眉。
顾炎轻笑了一声，目光深邃，好像刚才那句话从来不曾说过一样：“没什么。”
刚刚被顾炎打乱了思绪，这下林泽川又想起了关键的问题：“顾炎，在岛上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毕竟这里认识他们的人多，人多嘴杂。
顾炎笑了，“不会传出去的。”
“但是——”林泽川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顾炎理解他的意思。他不想让人知道。
顾炎捏住他的下巴，淡淡地笑着，手中却渐渐用力，林泽川的下巴被捏出了红色的印记，柔声道：“你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吗？”语调却带着说不出的森冷。
林泽川嘴角轻勾，漂亮的眸子带着讥诮：“的确。难道你认为这种关系很光荣吗？”他顿了一下，“也对。即使被别人知道，别人也就只会赞美顾少真是风流潇洒。”
林泽川以为顾炎会更加生气，却不想顾炎蓦然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拂过林泽川精致的眉眼：“你很在意？”
“在意又如何？顾少难道会放手？”林泽川冷冷地笑道。
顾炎微笑道：“不会。还有别叫顾少，喊我名字。”
“顾炎。”林泽川从善如流道，“可以放手了吧。”他的目光瞟了一眼顾炎捏着他下巴的手，示意顾炎放手。
顾炎的手松开了他的下巴，却没有离开，而是沿着他的身体，滑下了他的腰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林泽川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微透，勾勒出腰部的线条，诱惑而不自知。顾炎的手臂一紧，搂住了他的腰。林泽川被他的力带了下来，一下次摔进了他的怀里。
林泽川有点狼狈的想起来，却被顾炎牢牢得禁锢在怀中。
“顾炎，你又乱发什么情？”反正已经说开了，林泽川也不再顾及什么了。
“不装了？”顾炎低低地笑道。
“装什么？”林泽川问道。
“装柔弱。”顾炎看着林泽川，明明就是带着利爪的小豹子，却偏偏装成无害的兔子。
林泽川嘴角抽了一下，反唇相讥：“你才柔弱！”居然用柔弱去形容他。
顾炎淡淡地笑了，他的手指在林泽川脖子的动脉处摩挲着。
“放开我。”林泽川挣扎了一下，发现顾炎并没有放手的打算。
顾炎底下头轻轻在林泽川唇边印了一下，“我们交往吧。”语调轻柔，话语中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强硬。
林泽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可置信道：“顾炎，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两个字，简洁明了，顾炎微笑道，“给你两个选择。”
林泽川看着顾炎：“你说。”
“一是和我交往。”顾炎的声音低缓而充满磁性。
“那另一个是放我离开吗？”林泽川说道，“如果是，我选第二个。”
顾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住林泽川的唇，轻笑道，“这个别想了。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被我包养。”
林泽川：“……”这算是选择吗？
顾炎微笑道：“想好如何选了吗？”
“可以都不选吗？”林泽川挣扎，只可惜毫无力道。
“不可以。”顾炎微笑。
“你这是强买强卖。”林泽川不甘心道。
顾炎头微低，摸着林泽川的脖子，轻笑道：“规则是我制定的，如何做自然是由我说了算。只能二选一，没有多余的选择。”
顾炎说得没错，游戏规则的制定人是顾炎，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看了一眼顾炎，这个规则的制定者，他控制游戏规则，似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好吧，我选一。”林泽川妥协了。
顾炎笑了起来，并不意外林泽川的回答。然后他拿出一个铂金指环套在了林泽川的左手中指上。
林泽川把指环摘了下来看了一下，很简洁的款式，内侧刻着一个字母“C”，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顾炎又把指环套在了他手上：“不准摘下来。”
☆、chapter39
夜幕降临,房间的窗户并未关上,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下一地银白。
林泽川躺在床上,张开的眼睛清明冷澈,没有半丝睡意。他以为顾炎晚上会留下来,但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顾炎并没有留下来。
林泽川将手伸向眼前，中指上铂金的指环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银白光晕。他把手转了一下,发现指环靠着手心的一侧的表面有一朵磨砂蔷薇——乔森尔斯珠宝高级定制的记号。乔森尔斯珠宝高级定制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也就是说顾炎在一个月甚至更早以前就定制了这对戒指。这件事,顾炎一点都没有对他透露。
顾炎，似乎永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顾炎在包养他一段时间后会腻，然后他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没想到他后来居然会对他说——我们交往吧。似乎是征求他的同意,但是实质上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眯了一下眼睛,将手放了下来。顾炎的态度让他捉摸不定。之前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的时候，顾炎为他做的事情，程度要比一个金主多太多。之前帮他找赵新德指导演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初他在别墅一有空就看电影，而且是翻来覆去地看。顾炎就问他为什么看那么多遍老电影。他就随口说觉得演技不好，所以想多看经典电影揣摩演员的演技。他没有想到顾炎会记了下来。
交往？林泽川从来没有想过顾炎居然对他说出这样两个字。如果他不是程向南，如果他没有曾被背叛地那么惨烈，如果他只是“林泽川”的话，也许他早就被顾炎之前种种的细心体贴所感动而沦陷了。即使“林泽川”深爱着肖涵江，爱到愿意为他自杀。
——但是，他不是。
他微笑了一下。为自己，也为之前的“林泽川”。
——爱情这种东西，看似牢不可破，实则不堪一击。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愿意为其生为其死，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更好的选择。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牢不可破的幻象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乔森尔斯珠宝的高级定制戒指——
他嘴角弯起一个带着嘲弄弧度。真巧，他几个月前也定制过。一对对戒，皆是男士款，款式一模一样，唯一能区分开来的就是一个内侧刻着哥特样式的字母“XN.C”，一个内侧刻着字体相同的字母“YT.Z”。
这款对戒只有他见过，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让他看到那一幕，还真是讽刺得很。
后来那对戒指去了哪里？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如果没有看到乔森尔斯高级定制的标志，也许他早就下意识的忘记了那对戒指了。也许那对戒指他在离开公寓去金鹰会所的时候，就随手扔掉了吧。
林泽川的手不自觉得握紧了床单。为什么？明明应该不在意了，回想过去的一切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得感觉到窒息一般的难过。他的手渐渐松开了床单，缓缓移到心脏的位置。他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声——原来他还活着。他笑了起来。月色清冷，映着他眼眸深处一片冷色。
第二天，林泽川醒得很早。
睡得晚起得早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今天还有拍摄任务，理智告诉他再补一会儿眠，但是即使精神差，他也还是睡不着。
拍摄的时候，高要求且龟毛的Elliot几乎全程都是吼着过来的。
其实林泽川虽然状态比平时差，但是基本还是达到了要求。但是Elliot是那种对动作幅度位置都恨不得用毫米去丈量的人，所以这种状态在Elliot眼中就是极为糟糕的。
最后，受不了的Elliot大喊了一声：“CUT！今天休息，明天继续。”因为时间充裕，所以停一天也没有多大的事。外景组的成员们欢呼着把器材收了起来，各玩各的去了。有些甚至跑来拍着林泽川的肩，感动道：“小林同志，你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请继续保持这样的精神，外景组全体成员感谢你~”
——谁说精英团队都是工作狂？偷懒为人之本性才是真理。
看得一边的Elliot直瞪眼。这群专门跑来摸老虎屁股的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看来Elliot的极度龟毛已经是引起众愤。
Elliot见众人离开了，就对着林泽川颇为无奈道：“林，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报复我的吧——”
林泽川打了个呵欠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懒懒道：“没有这回事，我没这么小心眼。Elliot，你想多了。”林泽川说的绝对是实话。
Elliot却是一脸的不信：“这样吧，我把照片还给你。我们把今天的部分拍完。”不得不说，Elliot虽然因为个人兴趣爱好假公济私，但是对工作确实极为认真的。
林泽川闭着眼睛休息，随口道：“可以啊，你把底片给我。”
Elliot悲愤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林泽川睁开眼睛撇了一眼Elliot：“你主动要把照片给我，我自然说可以。为什么要拒绝？今天我是真的状态不好。”他有这么小心眼儿吗？
Elliot犹自不信，还想着继续游说林泽川。为什么连大牌都不给好脸色的Elliot没有甩脸色给林泽川看，而是用商量的语气游说林泽川？答案很简单，他不想把底片还给林泽川。所谓拿人手短，就是Elliot这样的。
“开工随时都可以。”林泽川说道，“我一定尽力，只要你能忍受我的状态。”林泽川觉得他冤得很，明明不是他不想开工，却搞得是他罢工了一样。
Elliot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嘱咐道：“明天一定要调整好状态。”
林泽川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愧疚，毕竟是因为他的原因。
召来化妆师替他卸了妆。没有了粉底的遮瑕，可以看到镜子中的人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因为今天一早就忙着拍摄广告，所以从起床到现在他还没有和顾炎见过面。
陈希晗忙完了事情，就给林泽川递了一块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林泽川接过毛巾的时候，陈希晗就看到林泽川手指间有什么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指环。
“林，这指环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到过。”陈希晗好奇道，他记得昨天都没有看到林泽川有戴戒指啊。
林泽川手转了一下，看了一下戒指：“哦，昨天晚上突然想戴了，就拿出来了。”
“但是你怎么带中指上？”陈希晗问道。
林泽川额角抽了一下，真不知道陈希晗是故意的还是情商低，居然抓着戒指的问题问半天。但是随即林泽川就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这个指环有点大，只能带中指上了。”
陈希晗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
打发走了陈希晗，林泽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幸好他没问怎么不带在右手而是带左手上。否则他还要继续扯谎。一个谎言果然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陈希晗怎么不能像江印天一样能够自动脑补，省得他想理由呢？
林泽川把手伸出来，看了一眼中指的指环，铂金指环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真是刺眼。”林泽川喃喃道。他看着戒指，想着他和顾炎的关系。显然，他和顾炎之间的关系瞒不了身边的人多久了。
其实他当初就清楚他和顾炎的关系迟早会被身边的人知道。但是他还是不希望早被人知道，所以能瞒一天就是一天。
不过和顾炎交往说出去要比被顾炎包养好听一眼。虽然实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林泽川轻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顾炎的体贴？
就在林泽川想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顾炎的电话：“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没有？”
林泽川耸了耸肩：“没有。Elliot嫌我状态不好，所以今天就不拍了，说是让我调整状态。”
顾炎低低的笑了一声：“怎么会状态不好。昨天我可没有——怎么还休息不好？”
林泽川显然是听出了顾炎话中的揶揄，冷嘲道：“你一来，我就睡不好。要不你自觉一点，早点打道回府吧。”
“难道是怪我没有留在你房间，所以夜不能眠？”顾炎轻笑道。
林泽川：“……”顾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指他欲求不满吗？
“顾炎，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林泽川说道。
“能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听顾炎的声音，显然他是被愉悦到了。
林泽川：“……”他为什么总是说不过顾炎？林泽川失落了。
“既然现在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过来吧。”顾炎说道。
“不去。”林泽川拒绝道。
“那我过来。”顾炎也不恼，说道。
林泽川看了一眼周围，江印天陈希晗都在，还有一些外景组的成员，“不了，还是我来吧。你在哪里？”林泽川甚是无奈。顾炎显然是吃准了他这样的心态，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用得顺手。
顾炎说了地址，林泽川挂了电话起身准备去。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玩的玩，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他想了想，就对着江印天说要随处看看，所以别找他了，然后才离去。
☆、chapter40
顾炎所在的地方是海上的一个小岛。这个小岛是名副其实的小,非常的迷你。林泽川到的时候,就发现岛上不止顾炎一个人。另外一个人不是顾铭大少爷,而是最近在努力追妻的莫安。
真是有意思,顾炎什么时候和莫安这么熟了？
林泽川走到顾炎身边坐了下来,顾炎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了他。林泽川接过了红酒轻呷了一口,有点讶异地轻轻挑了一下眉，是05年份的木桐。
莫安看了一眼林泽川又看了一眼顾炎，最后出声道：“原来你们——”
林泽川轻轻晃了一下酒杯,笑着问道：“原来我们什么？”
莫安这时候注意到了林泽川手上的指环,和顾炎手上明显是一对，眼里划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掩饰了下去：“怪不得1/2CITY试镜的时候顾董亲自到场了。”
林泽川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林泽川放下酒杯,眼眸低垂，“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莫总啊。”
莫安的表情一愣，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差：“哦。最近有点事。”
林泽川没有继续问下去。
——适可而止的往伤口撒盐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加倍效果。
林泽川头微低，所以莫安没有看到林泽川微微挑起的嘴角。谁让莫安刚开始想说顾炎和他是包养关系。虽然他猜得是没错，但是这让林泽川很不舒服。
顾炎轻轻笑了一下，手握住林泽川低垂在侧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林泽川把手抽了出来，瞪了顾炎一眼。
“你们感情很好啊。”莫安看到这一幕说道，语气中颇有些感慨。
林泽川真想摇着莫安的肩大声质问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了？但是最终也就是沉默以对。他现在可不是程向南，和莫安也就是合作关系。
莫安一向都很花，在学生时代就如此。程向南对他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快的速度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为什么那么狠得涮了莫安一道。其实当初照片邮给那个狗仔就可以了，他还邮了一份给Lewis。除了增加必胜的筹码之外，也是想让莫安不好过。毕竟莫安花心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主意打到他身上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当初他撞上莫安的时候，莫安看他的眼神他不会看错。他有心利用莫安是一回事，莫安打他主意是另一回事。
如果只是把照片给狗仔，也许莫安放弃了纪希年，下一个不得安生的就是他了。
——如今一副感慨的口气，想来是因为Lewis的事至今没有解决而烦恼。
“的确。”顾炎出声道。
林泽川撇了一眼顾炎，这人真是无耻，说谎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林泽川转头问顾炎。
“商量一些关于广告发行的事情。”顾炎说道。
在1/2CITY广告项目上，D&M集团和盛天娱乐合作的。所以顾炎这样说的确一点问题也没有。
忽然想到了什么，林泽川快速看了一眼顾炎。
——难道顾炎早就想到了？所以即使顾炎和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别人也只是以为是因为广告合作的关系。
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边，林泽川差点悔青了肠子。
他为什么要和顾炎说要在岛上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不提的话，也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向别人说是因为广告合作商量问题。
昨天被他这么一提，事情就朝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如今带着戒指。只要他和顾炎出现在同一场合，戒指被人注意的话，算是变相公开他和顾炎有关系。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你的打算！”有火无处发的林泽川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炎。
顾炎笑得很愉悦：“还没有机会和你说，就被你抢白了。”
林泽川被顾炎噎得说不出话来。顾炎想说什么难道还要等机会吗？但是顾炎这样说却让他哑口无言，因为事实上把事情往这个方向上引的还是他自己。顾炎就只是挖坑让他自己往下跳。
“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两人对话的莫安问道。
“没你的事！”林泽川连个目光也没施舍给莫安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顾炎身上。
莫安啧了一下，捏了捏山根，有点意外道：“怎么没看出来你脾气这么大。”明明之前一直是一副生涩的新人样子。
“不过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朋友。”莫安的目光看向远方，眉宇间漫上一丝伤感。
林泽川被莫安的话给惊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一个没注意，居然把从前程向南对莫安的态度在林泽川身上表现了出来。
林泽川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掩饰他此时的表情：“刚才因为有点生气，所以没有注意态度。对于刚才的无理，我真是感到抱歉。”
莫安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想到他，我就觉得很可惜。”
“是么？”林泽川垂下眼眸，唇边轻轻飘出两个字，自语道。但是声音太小，旁人看来也就是双唇上下翕合了一下。
他抬眸的时候，眼中已满是歉意：“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引起你的——”
还没有等林泽川说完，莫安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大学期间关系很好。我还让他帮我对着照片挑男友。毕业之后，他就回了Z国，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总部把我调到大中华区。本以为可以再见面，没想到……”
他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淡淡的伤感。
“怎么了？”林泽川轻轻问道，就像一个真正的外人一样，对莫安所说的事所说的人一无所知。
“他死了，车祸。”莫安的目光依旧在远方没有收回来。
“人世无常，节哀。”林泽川转着手中的高脚杯，轻轻道。
莫安的目光收了回来，“只是感到很可惜。从前我总是很羡慕他，活得恣意而不放纵。”
林泽川表情没有变，实则挂了一脸的黑线：什么叫恣意而不放纵……是说他任性吗？亏他刚才还有点感动。这个放纵而不恣意的家伙。
顾炎笑着拍了拍林泽川的手，林泽川不耐烦得甩了开去。莫安伤感过后也平复了下来。然后又开始说起关于广告项目的投放问题。
林泽川先是听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以后有点不耐烦。岛上的树中间系着吊床，林泽川正好没有休息好，打了个呵欠过后就走了过去，躺在吊床上休息。
阳光从树叶中漏了下来。树叶遮住了大部分的热量与亮光。漏下的阳光刚刚好，明媚而舒适，微风轻拂，林泽川懒洋洋地躺着，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快要陷入睡眠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岛上的平静就被一阵快艇破浪的声音给打破了。
林泽川半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顾铭大少爷带着一副墨镜，潇洒得救生衣都没穿，光着上半身，下半身是荧光色的大花泳裤——没错，就是之前穿着游泳的那一条。
被打断睡眠的林泽川心情非常的不好——
不一会儿，快艇靠岸。顾铭大少爷理了理头发，然后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HI~亲爱的堂弟。”顾铭对着顾炎挥了挥爪子，“你重色轻兄。”
随后顾铭指着顾炎控诉道，“你来岛上就打了个电话问小林的房间，连我的面都没见。”
顾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不要打扰你难得和秦明单独相处的时光呢。”
顾铭听到顾炎的话睁大了眼睛，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都炸了：“你你你瞎说什么？”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油嘴滑舌。
一边的林泽川看到顾铭吃瘪的样子，愉悦地笑了起来。
顾铭转过头瞪了林泽川一眼：“小林，做人要厚道。不要随便嘲笑别人。”
林泽川躺回了吊床，懒懒道：“反正你脸皮厚，被人笑几下也无所谓。”
顾铭听到林泽川的话差点跳了起来：“你给本少爷起来，谁告诉你本少爷脸皮厚的。”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林泽川翻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兀自跳脚的顾铭。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炎问道。
顾铭拖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我听说你和小林挑了这个小岛约会，就想过来发光发热。”顾铭牌电灯泡还没有发光发热就被人给打碎了外壳。
“秦明呢？”顾炎问道。顾铭能放下秦明一个人跑过来，有点奇怪啊。
顾铭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红酒也没有倒在杯子里，直接灌嘴里。看得一边的莫安和顾炎都一脸的黑线。
“前几天还好好的，最近一两天总是和国内联系，都没空理本少爷了。”顾铭说道，然后又灌了一大口红酒，“啊啊啊，本少爷把周围的人都调戏了个遍了，游泳都快游到旧伤复发了！无聊到都快长霉了！”
顾铭继续发着牢骚：“阿明都不怎么理我了，我的世界都变得黑暗了！”最后总结陈辞：“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啊啊啊！”
林泽川眼眸低垂，不再理会顾炎。顾炎也松开了捏着林泽川下巴的手。空气中依然残余着暧昧的气息。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林泽川缓缓问道。顾铭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伤到了手臂,取出子弹修养一阵便好。以顾家在军队中的势力，家族子弟定然会被送到军中训练。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就连顾铭的父母都没有来。
而在秦雅培的别墅中，顾炎接完电话还和他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如果不是在车上顾炎和他讲了顾铭受伤的事情,他从顾炎的表现中根本就猜不出来。
——顾炎也许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这件事并不重要,为什么顾炎会半路就离开秦雅培的生日宴。他大可以在秦雅培生日宴结束以后顺道去医院。而且顾炎还专门带上他，顾炎去看顾铭根本就没必要带上他。
“你在害怕什么？”顾炎轻笑着问道。
林泽川转过脸去，顾炎的目光太过犀利，在这样的目光中,林泽川觉得他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样，所遁无形。
林泽川看着窗外，听到顾炎的话,他的手缓缓攥紧——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根本就不是害怕！他冷冷一笑。他现在一无所有，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当最初的被背叛的不甘与愤怒，以及被强迫包养的憎恶，他是如此痛恨着这些让他人生一片狼藉的人。
“我在害怕什么？”林泽川转回了头，目光对上顾炎的眼眸，带着讥诮，说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他的眼眸黑暗深邃如夜。
“我会等你亲口告诉我——”顾炎看着林泽川的眼眸，缓缓开口道，“你的一切。”
林泽川轻轻皱了一下眉：“你想知道什么？我的一切——”他顿了一下，冷笑道，“我的一切，你不是在包养我之前就该派人查过了吗？”
林泽川虽然表面依旧镇定，但是心却在听到顾炎刚刚说出的那句话的时候漏跳了一拍。
——难道顾炎猜到了什么？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很快被否定掉。虽然林泽川的性格看上去是前后变化很大，但是如果不是他亲自经历过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朝这方面去想。这种事情太过玄乎。一般人也就把这种变化归咎于因为失恋而受到了刺激。
顾炎低低叹了一口气。也许是他逼得太紧了？
“我可以等。”顾炎说道。
林泽川闭上了眼，不再接他的话。顾炎的话让他潜意识地拒绝听懂。
半个月过后，林泽川就接到了D&M集团的通知，让林泽川去拍摄1/2CITY的夏季广告片。
这次的夏季广告片分为室内室外两部分。室内是在摄影棚内完成的。外景地则是选在了塔西提岛。因为Z国并没有直飞塔西提岛的航班，只能从首都机场飞R国D市的CT机场，转乘D市到塔西提岛的直航航班。
外景组已经先去了塔西提岛准备相关事宜。
拍完室内部分，林泽川就带着江印天和陈希晗去了踏上了去塔西提岛的飞机。但是在机场上遇到了一点意外——
“嗨~~~”林泽川拿到登机牌刚转身，就看到了顾铭大少爷拖着一个大箱子，欢快地朝他挥着爪子：“对面的小林看过来~”
林泽川满脸黑线地看着顾铭，说道，“真巧啊，你也去D市？”
顾铭推了推装逼用的墨镜，“不是巧，而是我们也去塔西提岛。”顾铭听说林泽川去了塔西提岛，被关在家里养伤养得快发霉的顾铭大少爷就决定也顺便去塔西提岛度一下假。
“你们？”林泽川听到顾炎说我们，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
“我和阿明啊。”顾铭喜滋滋地说道。去这种浪漫的地方度假，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顾铭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软磨硬泡连扯带拉地拖上了秦明。
林泽川微笑着点了点头，眸子不易觉察地暗了暗，“秦明呢？”林泽川随口问道。
“阿明啊，他接个电话，一会儿就来。”顾铭说道，“哦，对了。我那混蛋堂弟过几天忙完了公司的事情也会来的。”
林泽川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我怎么不知道，顾炎没有和我说啊。”直到出门的时候，顾炎都没有和他提这件事。
顾炎本来没打算去。顾铭在磨完秦明之后，习惯性地去磨顾炎。本来顾铭以为顾炎会拒绝，但是顾炎居然同意了。这让顾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顾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想到林泽川也去塔西提岛，顾铭觉得这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泽川深深地觉得，顾铭大少爷就是一扫把星。
此时秦明已经回来了。林泽川转身去和江印天陈希晗会合。只是在扫过秦明的时候，有点惊讶。之前几次他虽然看到过秦明，但是那时候见到他就怒火丛生，根本就不会仔细看他。这次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忽然就感觉到了秦明的变化。
秦明的颓唐他就看过一次，就是在程向南的墓前。以后见过他几次，依然如从前一样风采翩翩。
只是这一次，他惊然察觉到秦明完美依旧的外表下，眉宇间的暮气沉沉。
林泽川和顾铭是同一趟飞机。不过一个是头等舱一个是经济舱。
转了一趟航班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塔西提岛，这个被人们称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的岛屿。清亮又幽深的海水，带着水汽的海风，碧海蓝天，辽阔悠远。
外景组派人来接了机。顾铭事先也定了酒店，所以他们就分开了。当顾铭笑眯眯地挥着手告别道：“等本少爷收拾好东西就来找你玩。”的时候，林泽川虽然也笑着应了一声，但是心里却希望别再碰上了。
但是一转眼，他们就遇上了。原来他们订了同一家酒店。
——真是该死的有缘。
休息了一天之后，1/2CITY广告外景组就正式开工了。因为是1/2CITY进军Z国的首次广告大片，所以连莫安都亲自来了。而顾铭大少爷则是兴致勃勃地在一边看林泽川拍摄广告。一边看一边摸着下巴评价道：“顾炎眼光不错。”
广告是在海滩上拍的，细沙柔软。
在林泽川拍摄广告休息的空当，顾铭就挤了过去：“小林，考虑一下，跟我吧。顾炎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又没有本少爷帅。”总是被顾炎打击的顾铭同志仍是不死心背着顾炎挖着墙角，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在顾炎面前翻身。
——有时候撬人墙角仅仅就是因为虚荣心报复心作祟。
林泽川瞄了一眼顾铭仍然包扎着的左手，“顾铭少爷，你的伤好了没？”
顾铭疑惑道：“这和我的伤有什么关系？”
林泽川躺在躺椅上，接过陈希晗递过来的饮料，吸了一口，瞟了一眼顾铭，“你想听实话？”
“废话。”
“这个——”林泽川看上去好像有些为难。
“快说。”
林泽川听到顾铭的话，笑了起来，眯着的眼睛像只猫一样闪着狡诈的光，“其实你平时也就这样，受了伤魅力更是大打折扣，所以——别做梦了。”
顾铭的心在听到林泽川的评价之后，“啪啦”一下碎成了渣。顾炎这个混蛋看上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绝对是物以类聚，亏他初次见到林泽川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单纯的美少年，谁知道看走了眼，这分明就是一个恶魔啊。
林泽川也不看呆楞在一边的顾铭，端着饮料朝海走去。没有穿鞋的脚，裤腿被卷起，露出一小段光滑白皙的小腿，脚踝漂亮精致，就连被他打击得不轻的顾铭眼睛也总是不受控制地朝他那边瞟。
林泽川赤足蹚着海水，浅浅的海水刚刚没过他的脚踝。他旁边有一个人，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莫总。”林泽川打了个招呼。
莫安见到林泽川，笑了一下：“这次广告拍得不错。”
林泽川头微垂，笑得有些赧然：“哪里，这些都全组人的功劳。”
莫安笑了一下，转身去接了个电话——
“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莫安声音被海风带向林泽川的耳朵里，因为距离较远，所以断断续续。
林泽川在塔西提岛遇到莫安的时候，莫安全程都心不在焉，即使在拍摄广告的时候。
林泽川对着吸管吸了一口饮料，微微一笑。估计那份邮件给莫安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林泽川的猜测不假，那份邮给Lewis的照片搞得莫安最近焦头烂额。先是1/2CITY代言人的内定事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到了D&M集团，这段时间莫安忙着平息这件事。毕竟事关1/2CITY进军Z国这件D&M集团重要的战略发展事件，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让莫安真正头疼的事情就来了——后院起火。
给公众一个交代很容易，公关部里有的是精英，即使是颠倒黑白也不在话下。D&M集团成立这么多年来，遇到的事情不少，危机公关也都做得相当漂亮。
但是怎么给自己的老婆一个交代？莫安完全不知所措了……
☆、chapter36
事实上，莫安在接到Lewis电话,得知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曾连夜飞回美国想稳住Lewis。奈何连Lewis的面都没见到。他被Lewis关在门外连家门都进不了。他本来想学苦情戏码准备在门口站一夜让Lewis心软。然后Lewis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有用。
他是抽空回美国的，公司的事情一大堆，他没有时间在美国逗留。所以在他的助理快把他电话打爆的时候,他只能回Z国。
回Z国以后,他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但是一有空就打电话给Lewis，但是Lewis都没有接。他想再去美国找Lewis，只可惜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次来塔西提岛，他换了一个号码,Lewis终于接了，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Lewis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泽川看着把电话从耳边拿下,然后对着电话愣怔的莫安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就原路返回了。顾铭大少爷此时已经不在原地了，想来是去缠着秦明了。
想到秦明，林泽川才想起除了前天刚到达这里看到秦明以外，他都没有见到过秦明，倒是顾铭整天在他眼前乱晃。
想到这里，他倒是有点佩服顾铭了。顾铭缠着秦明的时间绝对要比缠着他的时间长，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顾铭整天在他眼前晃。他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这样分身有术的？
休息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林泽川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着拍摄组走去。负责拍摄广告外景的导演Elliot是D&M集团法国总部派来的。
Elliot被业界誉为“鬼才”导演。他对独特的光影与色彩相结合的追求到达了极致。在他的镜头下，捕捉到的场景绚烂华丽，变幻的色调构架出一个宇宙般浩瀚的光影世界。
秦雅培和周宇桐的D&M广告大片都是由他掌镜的。本来1/2CITY这样的副线品牌广告的导演根本就用不着这样的导演，但是出于对Z国市场的重视，D&M集团将Elliot调给了大中华区。
“林，就是这个角度，身体在稍微侧一点，对就这样。”Elliot调整着摄像机的角度，一边用手示意林泽川动作的变化。海滩的阳光明亮绚烂，连打光板都可以不用。Elliot拍摄外景，最中意的地方就是海滩。海滩能让他灵感无限。
林泽川照着Elliot的要求调整着细微的角度。Elliot非常在意细节，即使站位姿势只有一点偏差，他也要让人调整到他满意的位置为止。龟毛到令人发指。
“手叉腰的位置往下移一点。嗯，就是这样。”Elliot点头道，他转头对着场务说，“风不够大，光靠自然风不行，调两台鼓风机。”
林泽川正好听到这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在海边对着两台鼓风机，他整个人都要被吹走了吧。
场务效率相当高，不一会儿就把两台鼓风机给调了过来。
在两台鼓风机强劲风力下，林泽川还要被龟毛的Elliot要求动作规范不能有丝毫偏差。在今天部分拍摄完毕之后，林泽川就觉得他累得整个人都散了架。
酒店是水上木屋，一个房间就是一幢木屋，一幢幢木屋用浮桥连成一片。
林泽川慢吞吞地走向房间，快到达房间的时候，在浮桥上看到了倚着栏杆的秦明。秦明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半根烟，黑如墨的头发有几缕滑落至眼前。
林泽川撇了一眼秦明，径直走了过去。秦明冷锐的目光扫了一眼林泽川，林泽川也没有理会，到房间的时候，轻哼了一声，走进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秦明无意间看到林泽川进入房间的过程，但是在林泽川关上门的那一瞬，瞳孔猛然紧缩！这个动作他不会记错的！
程向南少年时期在不高兴的时候，进房间的时候总会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把门关上。关门的时候是左手背过去拉门，然后用背靠着门背把门关上去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连程向南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步入社会的程向南越来越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动作了。
——而如今，他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动作，和记忆中的一分不差！
秦明眼眸深处有火焰在跳动，他将手中的烟掐灭，他觉得他该静一下。也许他是疯了，才会有这么疯狂的猜测。
——程向南已经死了。太平间，他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他发了疯一样去找证据证实那具尸体不是小南的，他只是因为恨他抢了周宇桐所以生气和他开了个玩笑。但是一件件证据把他的自欺欺人敲得粉碎。
他抹去他脸上干涸的血迹，轻吻他的唇，那冰冷的寒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午夜梦回，他总是被这样的寒意惊醒，怎么能忘得了？行尸走肉一般地参加他的葬礼，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凌迟。他怎么忘得了？
他低低地笑了，他是不是疯了，才会在刚才那一瞬产生了这种疯狂的想法。
但是——
他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即使最终面对是虚妄——
也比一个人在这无望的世界苦苦挣扎要好。
林泽川关了门，躺在床上。他以为他能很快就睡着，但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坐了起来，目光看向窗外，窗外海水湛蓝。
房间内有阳台，从阳台上可以直接下水。林泽川走到了阳台，然后就坐在木质的台阶上，脚浸在海水中，身子懒懒地靠着台阶。
就在林泽川沐浴着淡淡的阳光，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就看到海水中有一个人在扑腾游泳。动响很大，扑腾出的水花也很大，游泳路线很怪异，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又左右游，总之表现骚包得很。这人的游技其实很好，却偏偏喜欢搞怪的游法。
林泽川直起了身，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人应该是——
那人抬起头，又猛地扎入水中。那人抬头的一瞬，林泽川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果不其然，泳姿这么骚包的，也就只有顾铭大少爷了。
更让林泽川囧的是，顾铭大少爷穿了一条大花泳裤……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还专门挑了一条荧光色的。
游了一会儿，顾铭大少爷显然也发现了林泽川，就朝林泽川的方向游了过来。林泽川就看着顾铭游着S型的个性路线朝他游过来。顾铭靠近了林泽川，然后拉住林泽川的脚踝，趁林泽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拉了一下。林泽川措手不及中被顾铭给拉下了水。
“哈哈。”顾铭见恶作剧成功，叉腰笑得很欢实。叫你这死小孩嘲笑本少爷没魅力——
——看来顾铭大少爷小心眼得很。
林泽川从水中冒出了头，用手将脸上的水抹干净，一字一字道：“顾——铭——”
顾铭笑得得瑟万分：“我的泳姿是不是很帅很有个性？”
林泽川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真有个性。你为什么不干脆一会儿游成S型，一会儿游成B型。”
“S型比较好游，B型我等下试一下，我还没试过呢。”顾铭托着下巴考虑道。
林泽川笑得阴测测道：“你不用试就已经是了。”
“那是，B型的本少爷想想就会了。”顾铭得瑟道，“等等。”
顾铭这才反应过来，“林泽川，你居然骂我？”
林泽川微笑道：“骂的就是你。”
顾铭：“……”
阳光下，林泽川精致的轮廓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晕开，水滴沿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颔滑下，慢慢滴落。漂亮得仿佛能晃花人眼。就连顾铭乍一眼看到的时候，也不禁楞了一下神。
“哎呦！”顾铭蓦然惨叫了起来，捂住下身，“林泽川，你居然偷袭！”
林泽川收回脚，转身走向台阶：“偷袭这一招还是跟某人学的。”
——林泽川同学比顾铭大少爷还要记仇……
顾铭痛得面容扭曲：“本少爷也就是拉你下水而已，哪里像你，简直是要毁掉我下半生的性福。尼玛，漂亮的东西果然都是有毒的！”他当初多眼瞎才会把一朵食人花看成是小白花的？
林泽川进了房间，把阳台的门给关了。然后进了浴室把身体冲干净，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就在这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林泽川头埋在枕头上，手摸向手机，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宝贝。”
林泽川被炸得头皮一麻，“顾炎，说人话！”他怎么不知道顾炎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林泽川选择性地忘记了顾炎在床上都是这么叫他的。
电话那头顾炎低沉而轻缓地笑了一声，“这几天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电话费贵得很。”林泽川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怕黑卡透支吗？”顾炎低低地笑了一下。
林泽川继续脸不红气不喘的换理由：“工作忙。”
“莫安说时间安排并不紧。”顾炎慢条斯理道。
林泽川嘴角抽了一下，“顾炎，你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才会专门打电话拆他的台。
“有点。事情基本上都处理完了。过几天就可以来了。”
林泽川：“……”
☆、chapter37
“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林泽川“体贴”道，“累了这几天了,不适合长途奔波。”
顾炎轻笑出声：“你这是关心我吗？”
林泽川气也不换一下：“是的。”
“是么？我真是高兴。但是——”顾炎的声音轻而缓,“我答应了顾铭。”
显然顾炎随便找的理由要比林泽川的要有说服力得多。
林泽川在心里默默问候着顾铭全家。
——躺枪的顾铭表示非常冤枉，他不过是习惯性地去磨了一下顾炎。依照惯例，顾炎只会被他缠得烦了把他扔出门,不会答应他。哪知这次顾炎一反常态,一次性通过了他的建议，差点把他自己都给惊诧死。
“想过我没？”顾炎问道。
“想——”林泽川随口说道。
电话另一头，顾炎轻轻笑了一声，“真是敷衍。”
和顾炎聊了一会儿,林泽川就挂了电话。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泽川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林泽川打开房门一看，是樊棋月。樊棋月是外景组的摄影助理，林泽川的有些镜头是她拍的，两人关系还不错。
“樊姐，有什么事吗？”林泽川扶着门把手，看着樊棋月问道。
樊棋月笑容满面，在林泽川开口的时候就拉着他往外拽：“年纪轻轻就足不出户，这个习惯可不好哦。我们在玩沙滩排球呢，一起。”林泽川也没有拒绝，关了门就同樊棋月去了沙滩。
沙滩上，外景组的大部分人都在。林泽川没有加入，就在一边和其他人一起躺在躺椅上看他们玩。林泽川怕热，就选了遮阳伞下的位置。
Elliot就在他旁边。但是和林泽川相反，他趴在躺椅上，晒日光浴，一个金发的比基尼美女正在给他按摩。
——按摩归按摩，这个比基尼美女按摩得快贴到Elliot身上去了。
林泽川招来了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橙汁。他咬着吸管，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莫安并不在。
“林，你要不要也按摩一下，有利于放松身体。”Elliot闭着眼睛和林泽川说着话。
“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碰我身体。”林泽川笑着拒绝了。
“唉，真是不懂得享受。”Elliot摇了摇头，用颇为遗憾的语气说道。
“怎么没有看到莫总？在玩帆船吗？”林泽川问道。莫安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帆船队的主力，对帆船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
“莫总啊~”Elliot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他现在哪还有心情玩帆船啊。忙着扑后院的火呢。他在房间里打电话。啧啧，让他平时花，这回捅出问题来了。”
林泽川眼眸低垂，微笑了起来：“真是可惜呢。”
Elliot说道：“有什么可惜的，当初瞒着Lewis在外面乱搞，自以为瞒得很好。被Lewis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有时候，爱情还是敌不过欲望啊。”林泽川嘴角微弯，勾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Elliot缓缓摇了摇头：“林，你错了。不是爱情敌不过欲望，而是有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控制欲望，甚至纵容欲望的恣意蔓延。”Elliot笑了一下，“纵容欲望，最终终将会付出代价的。”
“是吗？”林泽川喃喃道，似是反问又似是自问。
“林，为什么有时候和你说话，感觉你的心理和你的年龄不符啊？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Elliot忍不住问道，同时朝林泽川看了一眼。
林泽川淡淡一笑：“是吗？大概我也曾被人背叛过吧。”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处的。”Elliot说道。有时候外国人还是率直得可爱，不会追着问题不放，刨根究底。
“没关系，都过去了。”林泽川微笑道。
——有没有真的释然也只有当事人才真正清楚。林泽川握着杯子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能忘记，怎么能不恨？当这一点都不再坚持的时候，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林泽川轻轻晃了晃杯子，看着杯中的液体轻轻打着转，目光幽深。
过了一会儿，他从从躺椅上起了身。
Elliot察觉到之后，就随口问了一下：“林，你去哪里？”
林泽川笑了笑：“有点饿了，我去附近的餐馆。”说完将手中的杯子搁在一边。
Elliot点了点头：“去吧去吧，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甜面包圈。”
林泽川在附近找了一家露天餐厅。木质的长桌，高脚杯倒扣在桌布上。林泽川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样点心。然后点了一瓶05年的木桐红酒。
就在林泽川倒酒的时候，就看到顾铭和秦明的身影。林泽川低头倒酒，假装没看到他们。而顾铭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到林泽川又扑上去准备调戏他。
“小林，真巧啊。”顾铭拽着秦明就在林泽川的桌前坐了下来。
林泽川摇了摇杯中的红酒，撇了一眼顾铭，懒懒地开口道：“顾铭少爷这么快就恢复了？顾铭额角抽了抽，忍住想掐他脖子的冲动，居然专门拆他的台。
林泽川说话一语双关。一是提醒顾铭不久前的偷袭被揍事件。另一重意思就是顾铭显然得意忘形了，忘了把手臂给包扎了起来。
——林泽川在顾铭骚包地游泳的时候就发现顾铭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而顾铭在来塔希提岛的时候一路包扎着手臂。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引起秦明的关注。
他挠着头对着秦明尴尬地笑着：“哈哈，天气真好啊。”
“是不错。”秦明轻轻笑了一下。
“啥？”这回轮到顾铭傻眼了，他可没想过会得到秦明的回应。没想到秦明居然回应了。
秦明看了一眼桌上的红酒，开口道：“你也喜欢木桐？”声音低沉而华丽，磁性迷人。
程向南最喜欢的红酒就是木桐红酒。秦明送给程向南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就是木桐1945。
顾铭眨了眨眼睛，对着秦明问道：“你不是喜欢玛歌酒庄的红酒吗？还有谁喜欢木桐啊？”
林泽川就着杯沿轻啜了一口红酒，轻轻转动酒杯，头微侧，眼角微挑，漫不经心道：“随便点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对红酒没什么研究。”
他不经意的动作，却让秦明的手暗自握紧。这品酒的过程和动作，说话的语气神态，他太熟悉了，多少次都在他的梦里出现。和程向南品酒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侧头的角度也分毫不差。
秦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林泽川皱了一下眉，秦明到底想干什么？他从刚刚就感觉到秦明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很奇怪。之前，秦明对他的态度明显就是冷漠和无视，隐隐带着敌意。
虽然秦明现在的态度依旧冰冷，但是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感觉秦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林泽川眼皮跳了一下，不会的，秦明怎么可能猜到。他摇了摇头，最近为什么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先是顾炎，然后是秦明，他是不是太敏感了？这种事情，真能猜出来吗？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明，却发现秦明也在看他，那种眼神，他从来没有在秦明眼中见过——疯狂而绝望，欣喜又悲哀，墨色的眼眸深处总觉得隐隐带着血色。
那眼神像漩涡一样，仿佛吸尽了他的注意。林泽川猛然回过了身，手中的酒杯落地，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红酒泼洒在地，暗红如凝固的血。
林泽川稳了稳心神，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大概是他看错了吧。他轻笑了一下：“不小心摔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秦明，“秦少这样看着我，很有压迫力啊。”
玻璃摔在地上的声音将服务生引了过来。
林泽川指了指秦明：“找他赔。”
服务生报了赔偿价——300美元。
“噗——”顾铭将嘴里的酒砰了出来，“你打劫啊，以为这是金杯不成！”
秦明没有什么表示，直接付了钱。这回顾铭和林泽川都愣住了。
顾铭扑向了林泽川：“阿明都这么破费了，这顿饭你请。”他知道林泽川有顾炎给的黑卡，所以趁机打劫。
——其实顾铭本来就是打算敲林泽川一顿的，所以在下身被踹之后，依旧跑到林泽川旁边坐。
林泽川点了点头。反正又不是他付钱，还不是他们顾家的钱。
顾铭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林泽川看了一眼顾炎，用帕子擦着手：“如果用餐途中，餐具受到损坏，谁弄坏的谁自己赔。”
顾铭：“……”他怎么知道他的打算的！！！
点了餐，三个人各自用餐，各有心事，静默无语，一时间气氛安静得诡异。
这一顿饭，谁都没有吃出味道。吃晚饭，顾铭就拖着秦明走了。一向闹腾的顾铭大少爷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他临走前看了一眼林泽川又看了一眼秦明。
林泽川在他们走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目光复杂。他总觉得他漏了一点什么没有想到。一瓶刚开封的红酒就只被倒了小半杯就再也没有人动过，安静地放置在桌上。
——到底是哪里不对？
☆、chapter38
林泽川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决定不再多想。他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招来服务生要了一份面包圈,然后就离开了餐馆。
“哦,谢啦。”林泽川将放着面包圈的纸包递给Elliot,Elliot道了谢。然后那个帮他按摩的金发女郎就将纸包接了过去，拿起面包圈喂Elliot。
林泽川看着这一幕，轻轻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广告拍摄进度很快,林泽川发挥得也越发得心应手。但是有一点让他相当郁闷——
问什么Elliot要求他面对镜头的时候，扣子越扣越低？开始的时候，还在林泽川忍受的范围之内,只是到后来一次又一次挑战他底线的时候,林泽川终于爆发了——
“Elliot，你是在拍服饰广告片还是在拍人体艺术照？”
忍无可忍的林泽川单方面罢工。让人奇怪的是一向要求严苛，对艺人工作态度要求极高的Elliot并没有发作，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态度让江印天和陈希晗也弄不懂。
“想知道为什么？”林泽川倚在躺椅上，拈起一颗提子放入口中，脸色还是有点愠怒。
陈希晗点了点头，“Elliot一向严苛，拍摄广告的时候对艺人总是摆臭脸。就连拍摄秦天后和周天王的D&M大片的时候，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所以你们弄不懂为什么他能忍受一个小艺人罢工这种严重的违反合同的行为，是吧？”林泽川把陈希晗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弄得陈希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把你和秦天后周天王比……”
林泽川摆了摆手，“不用急着解释，我自己的分量我自己掂得清。”
“其实原因很简单。”林泽川缓缓道。
陈希晗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假公济私。”林泽川轻哼了一声。
“什么？”陈希晗没有明白过来。
“今天这部分的广告拍摄已经结束了。他刚刚拍的不是广告部分，而是他的私人拍摄。明白了没？”
“不是吧——”陈希晗满眼的不可置信，“Elliot导演可是出名的敬业啊。”
“谁说他不敬业了？他不是已经敬业的把今天广告部分拍摄完毕了。”林泽川的语气带着轻嘲，“敬业和假公济私不矛盾。”
——Elliot的一大爱好就是人体艺术片，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对了，江哥。”林泽川揉了揉眉心，“对Elliot说，要么就把照片和短片还给我，要么就让他支付版权费。”
江印天：“……”
陈希晗：“……”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林泽川耸了耸肩，“我有说错吗？”
把江印天和陈希晗支开了以后，林泽川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顾炎来了以后，他和顾炎的关系要怎么保密？这么多认识的人，好像瞒不住啊……
林泽川又头疼了起来。顾铭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顾炎这个混蛋！
没有多久，林泽川头疼的事情就真的来了。
——顾炎到达塔西提岛。
林泽川收工回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就被人抱住了腰。林泽川反射性地一肘打去，却被人牢牢地抓住了手臂。
“顾炎，你放开我。”林泽川咬牙道。
顾炎居然真的放开了他，他将林泽川的身体扳向了他，“想我没？”
林泽川嗤笑了一声：“顾炎，你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还来这一套。”
顾炎托起林泽川的下巴，迫使他的脸抬起来，微笑着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办了你？”
“无耻，你脑子了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事情了？”林泽川鄙视道。
顾炎的手从林泽川的领口伸了下去，“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扣子扣得太低了……”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停，轻轻捻着林泽川胸前的凸起。
林泽川轻轻喘息了一声，伸手把顾炎推开。心里又给Elliot记上了一笔，让他把扣子解开，结果他气过头忘记把扣子扣回去了。
林泽川并没有问顾炎是怎么知道他房间的，不用想就知道时顾铭这个扫把星说的。
“你房间呢？”林泽川问道。
“在你隔壁。”
“隔壁不是有人住吗？”林泽川瞄了一下顾炎，不会是这个人和别人调了房间吧……
看透了林泽川的想法，顾炎轻笑道：“就是你想的这样。”
“暴发户做派。”
顾炎捏了捏他的鼻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林泽川向后躲开：“那我还真是感动。”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顾炎轻笑道。
“我……”林泽川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炎给拦腰勾了过去。
“我想你了。”顾炎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道。
顾炎的声音很轻，但是传入林泽川耳朵里的时候，却把他整个人都给震住了。
“你说什么？”
顾炎微笑道：“我说，我想你了。”
林泽川的手伸向顾炎的脸，捏了捏，“你是顾炎没错吧？这脸是真的。”
顾炎任由他捏，“不相信？”
林泽川诚实地点了点头：“你吃错药了吧。”
顾炎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复杂：“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却觉得你很迟钝。”
“什么意思？”林泽川皱了皱眉。
顾炎轻笑了一声，目光深邃，好像刚才那句话从来不曾说过一样：“没什么。”
刚刚被顾炎打乱了思绪，这下林泽川又想起了关键的问题：“顾炎，在岛上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毕竟这里认识他们的人多，人多嘴杂。
顾炎笑了，“不会传出去的。”
“但是——”林泽川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知道顾炎理解他的意思。他不想让人知道。
顾炎捏住他的下巴，淡淡地笑着，手中却渐渐用力，林泽川的下巴被捏出了红色的印记，柔声道：“你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吗？”语调却带着说不出的森冷。
林泽川嘴角轻勾，漂亮的眸子带着讥诮：“的确。难道你认为这种关系很光荣吗？”他顿了一下，“也对。即使被别人知道，别人也就只会赞美顾少真是风流潇洒。”
林泽川以为顾炎会更加生气，却不想顾炎蓦然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拂过林泽川精致的眉眼：“你很在意？”
“在意又如何？顾少难道会放手？”林泽川冷冷地笑道。
顾炎微笑道：“不会。还有别叫顾少，喊我名字。”
“顾炎。”林泽川从善如流道，“可以放手了吧。”他的目光瞟了一眼顾炎捏着他下巴的手，示意顾炎放手。
顾炎的手松开了他的下巴，却没有离开，而是沿着他的身体，滑下了他的腰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林泽川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微透，勾勒出腰部的线条，诱惑而不自知。顾炎的手臂一紧，搂住了他的腰。林泽川被他的力带了下来，一下次摔进了他的怀里。
林泽川有点狼狈的想起来，却被顾炎牢牢得禁锢在怀中。
“顾炎，你又乱发什么情？”反正已经说开了，林泽川也不再顾及什么了。
“不装了？”顾炎低低地笑道。
“装什么？”林泽川问道。
“装柔弱。”顾炎看着林泽川，明明就是带着利爪的小豹子，却偏偏装成无害的兔子。
林泽川嘴角抽了一下，反唇相讥：“你才柔弱！”居然用柔弱去形容他。
顾炎淡淡地笑了，他的手指在林泽川脖子的动脉处摩挲着。
“放开我。”林泽川挣扎了一下，发现顾炎并没有放手的打算。
顾炎底下头轻轻在林泽川唇边印了一下，“我们交往吧。”语调轻柔，话语中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强硬。
林泽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可置信道：“顾炎，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两个字，简洁明了，顾炎微笑道，“给你两个选择。”
林泽川看着顾炎：“你说。”
“一是和我交往。”顾炎的声音低缓而充满磁性。
“那另一个是放我离开吗？”林泽川说道，“如果是，我选第二个。”
顾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住林泽川的唇，轻笑道，“这个别想了。另一个选择就是继续被我包养。”
林泽川：“……”这算是选择吗？
顾炎微笑道：“想好如何选了吗？”
“可以都不选吗？”林泽川挣扎，只可惜毫无力道。
“不可以。”顾炎微笑。
“你这是强买强卖。”林泽川不甘心道。
顾炎头微低，摸着林泽川的脖子，轻笑道：“规则是我制定的，如何做自然是由我说了算。只能二选一，没有多余的选择。”
顾炎说得没错，游戏规则的制定人是顾炎，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看了一眼顾炎，这个规则的制定者，他控制游戏规则，似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好吧，我选一。”林泽川妥协了。
顾炎笑了起来，并不意外林泽川的回答。然后他拿出一个铂金指环套在了林泽川的左手中指上。
林泽川把指环摘了下来看了一下，很简洁的款式，内侧刻着一个字母“C”，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顾炎又把指环套在了他手上：“不准摘下来。”
☆、chapter39
夜幕降临,房间的窗户并未关上,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下一地银白。
林泽川躺在床上,张开的眼睛清明冷澈,没有半丝睡意。他以为顾炎晚上会留下来,但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顾炎并没有留下来。
林泽川将手伸向眼前，中指上铂金的指环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银白光晕。他把手转了一下,发现指环靠着手心的一侧的表面有一朵磨砂蔷薇——乔森尔斯珠宝高级定制的记号。乔森尔斯珠宝高级定制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也就是说顾炎在一个月甚至更早以前就定制了这对戒指。这件事,顾炎一点都没有对他透露。
顾炎，似乎永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顾炎在包养他一段时间后会腻，然后他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没想到他后来居然会对他说——我们交往吧。似乎是征求他的同意,但是实质上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眯了一下眼睛,将手放了下来。顾炎的态度让他捉摸不定。之前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的时候，顾炎为他做的事情，程度要比一个金主多太多。之前帮他找赵新德指导演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初他在别墅一有空就看电影，而且是翻来覆去地看。顾炎就问他为什么看那么多遍老电影。他就随口说觉得演技不好，所以想多看经典电影揣摩演员的演技。他没有想到顾炎会记了下来。
交往？林泽川从来没有想过顾炎居然对他说出这样两个字。如果他不是程向南，如果他没有曾被背叛地那么惨烈，如果他只是“林泽川”的话，也许他早就被顾炎之前种种的细心体贴所感动而沦陷了。即使“林泽川”深爱着肖涵江，爱到愿意为他自杀。
——但是，他不是。
他微笑了一下。为自己，也为之前的“林泽川”。
——爱情这种东西，看似牢不可破，实则不堪一击。爱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愿意为其生为其死，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更好的选择。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牢不可破的幻象就会瞬间灰飞烟灭。
乔森尔斯珠宝的高级定制戒指——
他嘴角弯起一个带着嘲弄弧度。真巧，他几个月前也定制过。一对对戒，皆是男士款，款式一模一样，唯一能区分开来的就是一个内侧刻着哥特样式的字母“XN.C”，一个内侧刻着字体相同的字母“YT.Z”。
这款对戒只有他见过，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让他看到那一幕，还真是讽刺得很。
后来那对戒指去了哪里？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如果没有看到乔森尔斯高级定制的标志，也许他早就下意识的忘记了那对戒指了。也许那对戒指他在离开公寓去金鹰会所的时候，就随手扔掉了吧。
林泽川的手不自觉得握紧了床单。为什么？明明应该不在意了，回想过去的一切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得感觉到窒息一般的难过。他的手渐渐松开了床单，缓缓移到心脏的位置。他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声——原来他还活着。他笑了起来。月色清冷，映着他眼眸深处一片冷色。
第二天，林泽川醒得很早。
睡得晚起得早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今天还有拍摄任务，理智告诉他再补一会儿眠，但是即使精神差，他也还是睡不着。
拍摄的时候，高要求且龟毛的Elliot几乎全程都是吼着过来的。
其实林泽川虽然状态比平时差，但是基本还是达到了要求。但是Elliot是那种对动作幅度位置都恨不得用毫米去丈量的人，所以这种状态在Elliot眼中就是极为糟糕的。
最后，受不了的Elliot大喊了一声：“CUT！今天休息，明天继续。”因为时间充裕，所以停一天也没有多大的事。外景组的成员们欢呼着把器材收了起来，各玩各的去了。有些甚至跑来拍着林泽川的肩，感动道：“小林同志，你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请继续保持这样的精神，外景组全体成员感谢你~”
——谁说精英团队都是工作狂？偷懒为人之本性才是真理。
看得一边的Elliot直瞪眼。这群专门跑来摸老虎屁股的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看来Elliot的极度龟毛已经是引起众愤。
Elliot见众人离开了，就对着林泽川颇为无奈道：“林，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报复我的吧——”
林泽川打了个呵欠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懒懒道：“没有这回事，我没这么小心眼。Elliot，你想多了。”林泽川说的绝对是实话。
Elliot却是一脸的不信：“这样吧，我把照片还给你。我们把今天的部分拍完。”不得不说，Elliot虽然因为个人兴趣爱好假公济私，但是对工作确实极为认真的。
林泽川闭着眼睛休息，随口道：“可以啊，你把底片给我。”
Elliot悲愤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林泽川睁开眼睛撇了一眼Elliot：“你主动要把照片给我，我自然说可以。为什么要拒绝？今天我是真的状态不好。”他有这么小心眼儿吗？
Elliot犹自不信，还想着继续游说林泽川。为什么连大牌都不给好脸色的Elliot没有甩脸色给林泽川看，而是用商量的语气游说林泽川？答案很简单，他不想把底片还给林泽川。所谓拿人手短，就是Elliot这样的。
“开工随时都可以。”林泽川说道，“我一定尽力，只要你能忍受我的状态。”林泽川觉得他冤得很，明明不是他不想开工，却搞得是他罢工了一样。
Elliot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嘱咐道：“明天一定要调整好状态。”
林泽川点了点头，心里有点愧疚，毕竟是因为他的原因。
召来化妆师替他卸了妆。没有了粉底的遮瑕，可以看到镜子中的人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黑色。
因为今天一早就忙着拍摄广告，所以从起床到现在他还没有和顾炎见过面。
陈希晗忙完了事情，就给林泽川递了一块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林泽川接过毛巾的时候，陈希晗就看到林泽川手指间有什么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指环。
“林，这指环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到过。”陈希晗好奇道，他记得昨天都没有看到林泽川有戴戒指啊。
林泽川手转了一下，看了一下戒指：“哦，昨天晚上突然想戴了，就拿出来了。”
“但是你怎么带中指上？”陈希晗问道。
林泽川额角抽了一下，真不知道陈希晗是故意的还是情商低，居然抓着戒指的问题问半天。但是随即林泽川就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这个指环有点大，只能带中指上了。”
陈希晗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
打发走了陈希晗，林泽川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幸好他没问怎么不带在右手而是带左手上。否则他还要继续扯谎。一个谎言果然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陈希晗怎么不能像江印天一样能够自动脑补，省得他想理由呢？
林泽川把手伸出来，看了一眼中指的指环，铂金指环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真是刺眼。”林泽川喃喃道。他看着戒指，想着他和顾炎的关系。显然，他和顾炎之间的关系瞒不了身边的人多久了。
其实他当初就清楚他和顾炎的关系迟早会被身边的人知道。但是他还是不希望早被人知道，所以能瞒一天就是一天。
不过和顾炎交往说出去要比被顾炎包养好听一眼。虽然实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林泽川轻笑了一声，这算不算是顾炎的体贴？
就在林泽川想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顾炎的电话：“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没有？”
林泽川耸了耸肩：“没有。Elliot嫌我状态不好，所以今天就不拍了，说是让我调整状态。”
顾炎低低的笑了一声：“怎么会状态不好。昨天我可没有——怎么还休息不好？”
林泽川显然是听出了顾炎话中的揶揄，冷嘲道：“你一来，我就睡不好。要不你自觉一点，早点打道回府吧。”
“难道是怪我没有留在你房间，所以夜不能眠？”顾炎轻笑道。
林泽川：“……”顾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指他欲求不满吗？
“顾炎，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林泽川说道。
“能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听顾炎的声音，显然他是被愉悦到了。
林泽川：“……”他为什么总是说不过顾炎？林泽川失落了。
“既然现在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过来吧。”顾炎说道。
“不去。”林泽川拒绝道。
“那我过来。”顾炎也不恼，说道。
林泽川看了一眼周围，江印天陈希晗都在，还有一些外景组的成员，“不了，还是我来吧。你在哪里？”林泽川甚是无奈。顾炎显然是吃准了他这样的心态，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用得顺手。
顾炎说了地址，林泽川挂了电话起身准备去。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玩的玩，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他想了想，就对着江印天说要随处看看，所以别找他了，然后才离去。
☆、chapter40
顾炎所在的地方是海上的一个小岛。这个小岛是名副其实的小,非常的迷你。林泽川到的时候,就发现岛上不止顾炎一个人。另外一个人不是顾铭大少爷,而是最近在努力追妻的莫安。
真是有意思,顾炎什么时候和莫安这么熟了？
林泽川走到顾炎身边坐了下来,顾炎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了他。林泽川接过了红酒轻呷了一口,有点讶异地轻轻挑了一下眉，是05年份的木桐。
莫安看了一眼林泽川又看了一眼顾炎，最后出声道：“原来你们——”
林泽川轻轻晃了一下酒杯,笑着问道：“原来我们什么？”
莫安这时候注意到了林泽川手上的指环,和顾炎手上明显是一对，眼里划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掩饰了下去：“怪不得1/2CITY试镜的时候顾董亲自到场了。”
林泽川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林泽川放下酒杯,眼眸低垂，“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莫总啊。”
莫安的表情一愣，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差：“哦。最近有点事。”
林泽川没有继续问下去。
——适可而止的往伤口撒盐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加倍效果。
林泽川头微低，所以莫安没有看到林泽川微微挑起的嘴角。谁让莫安刚开始想说顾炎和他是包养关系。虽然他猜得是没错，但是这让林泽川很不舒服。
顾炎轻轻笑了一下，手握住林泽川低垂在侧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林泽川把手抽了出来，瞪了顾炎一眼。
“你们感情很好啊。”莫安看到这一幕说道，语气中颇有些感慨。
林泽川真想摇着莫安的肩大声质问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了？但是最终也就是沉默以对。他现在可不是程向南，和莫安也就是合作关系。
莫安一向都很花，在学生时代就如此。程向南对他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快的速度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为什么那么狠得涮了莫安一道。其实当初照片邮给那个狗仔就可以了，他还邮了一份给Lewis。除了增加必胜的筹码之外，也是想让莫安不好过。毕竟莫安花心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主意打到他身上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当初他撞上莫安的时候，莫安看他的眼神他不会看错。他有心利用莫安是一回事，莫安打他主意是另一回事。
如果只是把照片给狗仔，也许莫安放弃了纪希年，下一个不得安生的就是他了。
——如今一副感慨的口气，想来是因为Lewis的事至今没有解决而烦恼。
“的确。”顾炎出声道。
林泽川撇了一眼顾炎，这人真是无耻，说谎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林泽川转头问顾炎。
“商量一些关于广告发行的事情。”顾炎说道。
在1/2CITY广告项目上，D&M集团和盛天娱乐合作的。所以顾炎这样说的确一点问题也没有。
忽然想到了什么，林泽川快速看了一眼顾炎。
——难道顾炎早就想到了？所以即使顾炎和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别人也只是以为是因为广告合作的关系。
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边，林泽川差点悔青了肠子。
他为什么要和顾炎说要在岛上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不提的话，也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向别人说是因为广告合作商量问题。
昨天被他这么一提，事情就朝着他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如今带着戒指。只要他和顾炎出现在同一场合，戒指被人注意的话，算是变相公开他和顾炎有关系。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你的打算！”有火无处发的林泽川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炎。
顾炎笑得很愉悦：“还没有机会和你说，就被你抢白了。”
林泽川被顾炎噎得说不出话来。顾炎想说什么难道还要等机会吗？但是顾炎这样说却让他哑口无言，因为事实上把事情往这个方向上引的还是他自己。顾炎就只是挖坑让他自己往下跳。
“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两人对话的莫安问道。
“没你的事！”林泽川连个目光也没施舍给莫安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顾炎身上。
莫安啧了一下，捏了捏山根，有点意外道：“怎么没看出来你脾气这么大。”明明之前一直是一副生涩的新人样子。
“不过你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朋友。”莫安的目光看向远方，眉宇间漫上一丝伤感。
林泽川被莫安的话给惊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一个没注意，居然把从前程向南对莫安的态度在林泽川身上表现了出来。
林泽川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掩饰他此时的表情：“刚才因为有点生气，所以没有注意态度。对于刚才的无理，我真是感到抱歉。”
莫安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想到他，我就觉得很可惜。”
“是么？”林泽川垂下眼眸，唇边轻轻飘出两个字，自语道。但是声音太小，旁人看来也就是双唇上下翕合了一下。
他抬眸的时候，眼中已满是歉意：“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引起你的——”
还没有等林泽川说完，莫安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大学期间关系很好。我还让他帮我对着照片挑男友。毕业之后，他就回了Z国，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总部把我调到大中华区。本以为可以再见面，没想到……”
他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淡淡的伤感。
“怎么了？”林泽川轻轻问道，就像一个真正的外人一样，对莫安所说的事所说的人一无所知。
“他死了，车祸。”莫安的目光依旧在远方没有收回来。
“人世无常，节哀。”林泽川转着手中的高脚杯，轻轻道。
莫安的目光收了回来，“只是感到很可惜。从前我总是很羡慕他，活得恣意而不放纵。”
林泽川表情没有变，实则挂了一脸的黑线：什么叫恣意而不放纵……是说他任性吗？亏他刚才还有点感动。这个放纵而不恣意的家伙。
顾炎笑着拍了拍林泽川的手，林泽川不耐烦得甩了开去。莫安伤感过后也平复了下来。然后又开始说起关于广告项目的投放问题。
林泽川先是听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以后有点不耐烦。岛上的树中间系着吊床，林泽川正好没有休息好，打了个呵欠过后就走了过去，躺在吊床上休息。
阳光从树叶中漏了下来。树叶遮住了大部分的热量与亮光。漏下的阳光刚刚好，明媚而舒适，微风轻拂，林泽川懒洋洋地躺着，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快要陷入睡眠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岛上的平静就被一阵快艇破浪的声音给打破了。
林泽川半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顾铭大少爷带着一副墨镜，潇洒得救生衣都没穿，光着上半身，下半身是荧光色的大花泳裤——没错，就是之前穿着游泳的那一条。
被打断睡眠的林泽川心情非常的不好——
不一会儿，快艇靠岸。顾铭大少爷理了理头发，然后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HI~亲爱的堂弟。”顾铭对着顾炎挥了挥爪子，“你重色轻兄。”
随后顾铭指着顾炎控诉道，“你来岛上就打了个电话问小林的房间，连我的面都没见。”
顾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不要打扰你难得和秦明单独相处的时光呢。”
顾铭听到顾炎的话睁大了眼睛，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都炸了：“你你你瞎说什么？”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油嘴滑舌。
一边的林泽川看到顾铭吃瘪的样子，愉悦地笑了起来。
顾铭转过头瞪了林泽川一眼：“小林，做人要厚道。不要随便嘲笑别人。”
林泽川躺回了吊床，懒懒道：“反正你脸皮厚，被人笑几下也无所谓。”
顾铭听到林泽川的话差点跳了起来：“你给本少爷起来，谁告诉你本少爷脸皮厚的。”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林泽川翻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兀自跳脚的顾铭。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炎问道。
顾铭拖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我听说你和小林挑了这个小岛约会，就想过来发光发热。”顾铭牌电灯泡还没有发光发热就被人给打碎了外壳。
“秦明呢？”顾炎问道。顾铭能放下秦明一个人跑过来，有点奇怪啊。
顾铭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红酒也没有倒在杯子里，直接灌嘴里。看得一边的莫安和顾炎都一脸的黑线。
“前几天还好好的，最近一两天总是和国内联系，都没空理本少爷了。”顾铭说道，然后又灌了一大口红酒，“啊啊啊，本少爷把周围的人都调戏了个遍了，游泳都快游到旧伤复发了！无聊到都快长霉了！”
顾铭继续发着牢骚：“阿明都不怎么理我了，我的世界都变得黑暗了！”最后总结陈辞：“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