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肉文辣文 > 六朝清羽记

章节目录 第十六集

    第十六集

    【内容简介】

    一个景气差遇上裁员的不得志小子程宗扬,与一天到晚想要穿越时空的好朋友段强,一起坐上了往上海的班机。

    两人正在机上开着穿越的玩笑,忽然机身微微一抖,像是遇到气流。倏地一道强烈的紫色雷电闪过,正看到段强惊讶的目光,接着那电光像细针一样刺在程宗扬的太阳穴上。于是,两人凭空从飞机上消失了。

    当两人清醒后,遇到了荒诞离奇的事,明明是秦朝的军队背景,却正攻打着半兽人。而段强也在这一次半兽人的袭击死于非命。后来程宗扬也更了解原来,岳飞的口令是: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第一章 花红

    晋都,建康。玉**巷。

    一声沉闷的雷鸣响过,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屋檐,垂下成行的细流,园中的花树在暴雨冲刷下不住摇曳,无数红黄粉白的花瓣零落坠入沟渠。

    一根铜簪伸出,细细的簪尾在油灯中拨了几下,灯光跳动着变得明亮起来。

    闪烁的灯光下,一个女子赤条条躺在发黄的竹榻上,她化着浓妆的面孔姿容秾艳,但厚厚的脂粉仍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乌亮的长发被冷汗打湿,一缕缕披散开来,细致眉峰因为痛楚而蹙在一起,艳红唇角微微抖动着,神情凄痛。

    「回……回妈妈……女儿……女儿落红了……」

    那女子臀部依在榻旁,双腿低垂,白腻的肉体毫不设防地敞露。一个涂着厚粉的妇人立在她敞开的腿间,腰下伸出一根白檀木制成的木棒,像交媾一样直挺挺插在那女子两腿之间,白色的棒身被鲜血染红。

    那女子紧紧咬住红唇,双手抓住竹榻边缘,下体柔艳的蜜穴被淫具侵入,软腻阴唇夹住棒身微微抽动着,穴中溢出一缕殷红血痕。

    「乖女儿,」

    那妇人讥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榻上熟艳的女子美目迸出泪花,强忍痛楚道:「回妈妈……女儿……女儿落红……」

    「失过身的贱货,还充什么黄花闺女?」

    妇人拿起油灯,冷笑道:「把身子张开,让娘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女子羞痛地按住小腹,接着双腿被那妇人拉开,受创的蜜穴绽露出来。

    妇人刚把油灯递来,一只手突然攀上她肩头,毫不客气地把她拽到一边。

    那根白檀木制成的淫具「叽」的一声从蜜穴脱出,带出几滴鲜红的血迹。

    程宗扬不知何时闯进来,张大嘴巴盯着榻上落红的女子。

    那妇人气恼地抬起头,声音变得清脆动听,「大笨瓜!你做什么!」

    程宗扬怪叫道:「死丫头,玩得太过了吧?没看到她是处女啊!」

    「处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会儿她就不是了。」

    「少罗嗦,她的处女是我的。」

    「才不要!说好是我先做!」

    卓云君看着争吵的男女,眼神一片茫然,片刻后,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是你!是你!」

    「废话!」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死丫头,别胡闹。卓教御这么漂亮的身子,年纪都够当你娘了,竟然还是处女,你这么给人家破处,太残忍了吧?」

    小紫皱起鼻子:「你用肉棒就不残忍了?虚伪!」

    卓云君挣扎着抱住身体,一边发出羞惧交加的尖叫。

    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程宗扬没有理她,和小紫商量道,「大不了我给你十个铜铢。」

    小紫考虑了一下,「二十个。处女翻倍!」

    「最多十五个!」

    程宗扬叫道:「她处女都被你干了一半,起码打个五折吧?」

    小紫翘起鼻尖哼了一声。「便宜你了。」

    卓云君看着那个年轻人一五一十数了十五枚铜铢,递给化过装的少女。她再傻,这时也知道受到戏弄,不禁羞愧欲死。

    拿到钱,小紫立刻放手。程宗扬扭头笑道:「卓教御,我钱都掏了,你还不乖乖摆好姿势让我来嫖?」

    卓云君尖叫道:「你们这对恶棍!」

    「鬼叫个屁啊!」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喝斥一声,说道:「你自己答应当婊子的, 我记得你连祖师爷都拜过吧?这会儿想反悔已经晚了!管事的,还不管管你手下的婊子!」

    那个粗鄙妇人露出少女般娇俏的笑容,一手拿起门闩。

    卓云君已经吃过无数苦头,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程宗扬抓住她白光光的双腿,两臂一张,朝两边拉开。美妇发出一声痛楚的尖叫,被鲜血染红的玉户像红梅般,在雪白股间绽开。

    小紫微微抬起门闩,卓云君身子触电般一抖,失声道:「不要打!」

    小紫摇着门闩呵哄道:「那你可要乖乖听话哦。」

    「好了,只要听话就不打你。」

    程宗扬摆弄她的身体,像垂涎欲滴的大色狼一样淫笑道:「大美人儿,快点!我已经很兴奋了!」

    卓云君急促地吸了几口气,鼓起最后一丝勇气,颤声道:「不要……不要辱我……」

    卓云君两腿被他抓在手中,彷佛被铁箍焊死,用尽力气也无法挣动。

    望着他野兽般充满肉欲的眼神,卓云君最后一丝勇气也消失无踪。她两手掩在腹下,眼角滚出泪珠,摇头泣道:「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吧……」

    程宗扬大吃一惊,「死丫头,我是不是听错了?卓教御在求我?妈的,我还以为卓教御会一脸冷笑地让我干完,然后啐我一脸,说句:『老娘就当疯狗咬了一口』之类的狠话呢。」

    小紫探过身,抚摸美妇满是泪珠的玉颊,嘻笑道:「人家的乖女儿才不会呢。是不是?」

    卓云君哽咽着摇了摇头。

    「就在几天前,这位卓教御还拿把剑放在我脖子上,恶狠狠要把我的喉咙切开。那模样又威风又杀气,我现在想起来还吓得尿裤子……天地良心,我那会时救过她啊!」

    程宗扬抬起脖子,冷冰冰笑道:「卓教御,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吧?」

    卓云君哭泣道:「我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程宗扬放开手,卓云君一双玉腿猛地合拢,牵动到下体的伤痛,不禁痛叫一声。

    程宗扬收起冷笑,一脸温和地说道:「别傻了。我放了你,你敢出去吗?你们太乙真宗可比我狠多了。」

    卓云君抱住身体,浑身战栗了一下。

    程宗扬道:「卓教御,其实你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有勇气。这么一个小丫头就让你服服贴贴,如果落到你那些同门手里……这会儿让你吃屎你都肯。你信不信?」

    小紫认真道:「吃屎一点都不好玩。我要是你师兄,就把你扒光衣服关到笼子里,让你的弟子都来看。」

    卓云君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太乙真宗六位教御,蔺采泉、商乐轩与自己向来不合,如今双方索性连最后一层面纱也撕破,彼此视为仇雠,再没有转圜的余地。齐放鹤已死,他的门人也视自己为仇敌。林之澜门下良莠不齐,未必能帮得到自己;夙未央远走塞外。

    自己门下弟子稀少,无力与他们对抗。如果落到他们手中,以自己的姿色和双方仇怨,必定是生不如死。

    程宗扬看着她恐惧的表情,露出同情的眼神,温言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能赚够一百金铢,不,一百枚银铢!我就放你离开,到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样……哎哟!死丫头,干么踢我!」

    「傻瓜!」

    小紫又踢了他一脚,「滥好人的大傻瓜!整天说要报仇,这会儿又装起好人来了。」

    程宗扬气道:「你说怎么办?让我也像太乙真宗那个家伙,把她来个先奸后杀,大卸八块?」

    「笨死你了!她武功已经被废,只要挑断她的脚筋、穿了她的琵琶骨,她就变成一个废人,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玩腻了就割掉她的舌头,把她卖到娼窠里去。嘻嘻,小紫认识一个老鸨,像她这样的老女人,也能卖五个银铢呢。」

    程宗扬张大嘴巴,过了会儿道:「丫头,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笨瓜,你救过她一次,她还要杀你,等于欠了你两条命呢。只让她拿身体抵债,太便宜她了,只有你这种大笨瓜才会干!你要不想挑她的筋、穿她的骨,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小紫嘻笑道:「有一种情人蛊,给这个贱人下到身上,她就每天乖乖被你干,不然浑身都被蛊虫咬噬,痛不欲生。好玩吧?」

    卓云君惊惧交加,望着恶毒的小女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宗扬俯过身,在小紫耳边小声道:「很好!继续。」

    说完他头一扬,凛然道:「休要多说!我程宗扬岂是那种灭绝人性的恶徒!卓教御,一百枚银铢答不答应,你一言可决!」

    小紫眨了眨眼,朝他扮个鬼脸。

    卓云君垂头沉默半晌,低声道:「我不接客。」

    小紫挑起眉梢,凶巴巴道:「死娼妇!不接客你去哪里挣一百银铢!」

    程宗扬过来打圆场,「这样吧,卓教御也是有身分的人,整天被人肏来肏去也不好看。咱们给卓教御留个面子,就接我这一个客人好了。嫖一次给你十个铜铢,如果逗得我高兴,还会翻倍打赏。运气好的话,一年多你就可以自由了。这个条件够优厚吧?」

    房舍门窗都用被褥遮住,雨声被隔在外面。忽然一声惊雷,震得屋瓦为之摇动。

    美妇白滑胴体哆嗦了一下,她低着头,按在股间的玉指下血迹宛然,神情又是痛悔又是羞惭。良久,她唇角抽动着,露出一个凄婉笑容。

    「好啊,她答应了。」

    小紫拍手笑道:「她既然在这里当妓女,以后就叫她云婊子好了。」

    「我倒觉得美人儿更好听。」

    程宗扬大度地挥手,「无所谓啦,反正都是叫她没错。是不是,卓美人儿?」

    卓云君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是,公子。」

    小紫道:「你是奴隶,要叫主人。」

    「叫主子吧。」

    程宗扬对卓云君说道:「你在这里混饭吃,一半是奴婢,一半是妓女,叫主子免得和别人混了。」

    卓云君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是,主子。」

    程宗扬往榻上一坐,拍了拍腿:「卓大美人儿,过来。」

    美妓起身,赤条条坐在程宗扬怀中,让他搂住自己光洁的玉体。

    看到这个孤傲女子终于主动光着身子坐在自己怀里,说不得意那是假的。程宗扬仰天大笑三声,换来小紫一个大大的白眼。「大笨瓜!」

    「喂,这种事你还要旁观?好奇心也太强了吧?」

    程宗扬板着脸道:「小心我一激动射错靶,就有你笑的了。」

    「小气鬼!」

    小紫一甩帘子离开。

    「死丫头,一点都不听话。」

    程宗扬搂住卓云君柔软腰肢,「放松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程宗扬一边说笑,一边抚摸美妓的肉体。「卓教御皮肤真好,又白又细……嘿嘿,在玄真观的时候,你只怕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光着屁股坐在我怀里吧?」

    「呀……」

    卓云君低叫一声,那双白滑的玉腿被程宗扬分开。

    「卓美人儿,你下边也很美啊。」

    程宗扬把美妓推到榻上,把她的双腿用力拉开。白光光的大腿间,性器丰满又滑腻,像馒头一样圆圆隆起。中间一条细软肉缝在刚才的淫戏中被干得微微张开,几缕殷红血迹从蜜穴溢出,沾在白美的玉户间,凄艳夺目。

    自己好心救人,却被这个风姿如画的贱人反咬一口,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口恶气已经憋了许久,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让这贱人敞开秘处任自己观赏,心里不禁得意非凡。

    程宗扬戏谑地扯了扯她下体柔顺的耻毛,美妓羞人的玉户软软张开,里面羞媚的蜜肉绽露出来,沾满处子的元红。

    程宗扬把一条白绫放在她手里,然后挑了挑眉毛。卓云君明白过来,忍羞拿起白绫,将秘处的血迹一点点抹拭干净。

    「卓大美人儿,刚才你干娘是不是已经把你的处女苞给开了?」

    「紫妈妈只干一半,里面……哦……」

    美妓低叫一声,咬住朱唇,眉头蹙起。

    一个硬邦邦的物体顶在股间,那只又硬又大的龟头挤进软腻肉缝中,传来火热气息,受创的蜜穴像被烫到似的一阵悸动。

    「卓美人儿,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如果你乖乖的,说不定我也是你最后一个男人呢。」

    程宗扬站在榻旁,嘻笑着按住卓云君的膝弯,阳具挺起,顶住她柔腻蜜穴慢慢用力。

    美腰肢弓起,小腹白皙的肌肤紧绷,丰腴的胴体又白又滑,散发出白瓷般的光泽。

    忽然她身体一颤,发出一声痛叫。

    程宗扬奋力一挺,阳具长驱直入,深深干进美妓体内。火热的阳具铁棒般挤进充满弹性的腻穴中,不留丝毫缝隙,将她已经受创的处女膜彻底撞碎。

    卓云君对痛楚的感觉比正常人要强烈数倍,下体撕裂的剧痛使她几乎昏厥,瞳孔瞬间失去光彩。

    「好痛……呃……」

    忽然胸前传来触电般酥麻的感觉,丰挺美乳被年轻的主人抓在手中,揉捏得不住变形。程宗扬十指拿开,一手一个拿住她浑圆的乳球,像滚皮球一样来回揉动。美妓弹性十足的乳肉被压得扁扁的,温度迅速升高。

    卓云君只觉双乳像要胀破一样,皮肤传来热辣辣的感觉,只有被他拿住把玩时,鼓胀的乳肉才略显轻松,灵活而有力的手指带来一波波酥爽的快感。

    下体的痛意似乎不再那么强烈。美妓咬住红唇,白玉般的鼻翼微微鼓张着,双颊渐渐泛起桃红。

    美人开苞,最诱人的就是这种羞痛媚态,尤其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熟艳的美妓脸上,更让人心花怒放。

    程宗扬为的是出一口鸟气,又不是开善堂,当然用不着跟她客气,阳具奋力前顶,整个干进美妓穴内,叫道:「好爽!」

    卓云君白滑双腿张开,伸在程宗扬腰侧,雪白双乳被他抓在手中捏得变形,丰隆玉户被他压得扁扁的,与阳具肌肤相接。剧痛和羞耻使美妓迸出泪花,齿间发出吃痛的低叫。

    阳具在狭紧的蜜腔中挺动,用力顶住她颤抖的花心。卓云君浑身一颤,被玉齿咬紧的红唇痛得收紧。

    「你的处女穴很紧啊。」

    程宗扬在她体内用力挺动几下,一边笑道:「卓美人儿,被主子的肉棒开苞很爽吧?」

    卓云君勉强点了点头,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能给卓教御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儿开苞,感觉真的很过瘾。」

    程宗扬把那幅染血的白绫扔在卓云君身上。「放在屁股下面,给你的处女血留个纪念。」

    插在体内的阳具使卓云君无力反抗,只能含羞忍痛地抬起雪臀,把那条白绫放在臀下,对着溢血的秘处摊开。

    「啊……啊……」

    美妓躺在程宗扬身下,被他干得痛叫连声。怒胀的阳具毫不怜悯地在美妓处女嫩穴中进出,每次拔出,都带出一串鲜红的血迹。

    「卓婊子!想不到吧!我当时救你一命,你却反过来咬我,结果这会儿乖乖张开腿,让我给你的处女开苞。」

    卓云君颤声叫道:「是我错了……求你轻一点……好痛……」

    报复的感觉真的很爽!程宗扬意气风发地叫道:「贱奴!向我道歉!」

    「啊!」

    卓云君痛叫一声,忍不住哭出声来,「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呜呜……」

    「傻瓜!」

    程宗扬道:「你干下那样的坏事,应该求主子责罚!」

    卓云君美目含泪,痛叫出声:「当日奴婢对主子恩将仇报……啊……请主子责罚……」

    程宗扬抓住她双乳,一边用力戳弄她的蜜穴,一边叫道:「所以呢,我这会儿很爽,你这会儿很痛——这就对了!」

    程宗扬不经意的一句却让卓云君浑身一震,她眼中透出异样神情,说不出是后悔还是羞痛。

    「哎,怎么了?」

    程宗扬停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会真的很痛吧?」

    卓云君嘴角牵动,露出一丝苍白笑容。「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责罚。」

    说着她一手分开秘处,「请用力……」

    接下来,熟艳的美妓不再抗拒阳具的进入,她一边敞露秘处,让他肆意肏弄;一边顺从地向他道歉,温顺得让自己都觉得诧异。

    阳具停在穴口,美妓柔声道:「请用力……」

    程宗扬用力贯入。「叽咛」一声,肉棒捅进蜜穴深处,蜜腔内柔腻的嫩肉痛楚地收紧,一股鲜血从穴中溢出,将美妓娇美的艳穴染得殷红。

    龟头重重撞上花心,卓云君白美雪臀被干得抬起。她颦紧眉头,忍住下体痛楚,吃力地说道:「请原谅……」

    竹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程宗扬每一次抽送,身下的美妓都敞开元红流溢的下体,迎合他的进出,一边婉转道歉。那种柔顺屈辱的样子,让程宗扬欲火愈发高涨。

    程宗扬一手按住卓云君的小腹,一手揉捏着她一只雪乳。卓云君玉体横陈,如雪的肌肤上散发出浓浓的脂粉香气,媚艳动人。那支阳具在蜜穴中不停进出,用力硏磨着穴内的腻肉。火热的肉棒被肉穴紧箍着,随着她双乳的颤动,腻穴渐渐渗出蜜汁,变得湿滑柔润。

    不知干了多久,程宗扬手一紧,抓住美妓的乳房道:「卓美人儿,主子要射了!」

    卓云君长发散乱,那具白生生的肉体痛得遍体冷汗,她挺起蜜穴,忍痛咬住唇瓣,望着程宗扬,直到他把久蓄的精液尽数喷射在自己体内。

    程宗扬笑道:「卓美人人美穴也美,这十五个铜铢很值啊。」

    说着他身体往后一退,阳具带着鲜艳的落红,从蜜穴中滑出。

    卓云君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柔声道:「主子嫖得满意吗?」

    第二章 因果

    看起来孤高冷傲的卓云君竟然说出这种妓女的言词,程宗扬不由一怔,旋即笑道:「卓大美人儿好乖,主子很满意。」

    卓云君咬了咬唇:「多谢主子给奴婢开苞。」

    程宗扬心里倒有些嘀咕,他摸了摸卓云君的额头。「你不会被干傻了吧?」

    卓云君唇角抽动片刻,「奴婢想明白了,这都是奴婢应得的报应。」

    「报应?」

    程宗扬道:「你们道家怎么讲起佛门的话来?」

    卓云君低声道,「太上有言: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卓云君念诵的是道家《太上感应篇》的首句,她垂下眼睛。「我对你恩将仇报,落到这番田地不过是咎由自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今日失身于你,冥冥中报应不爽。如果当初我一剑杀死你,说不定此时已经落到蔺贼手中,求死不能。」

    程宗扬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你就认命了?」

    「命数如此,」

    卓云君静静说道:「一百银铢的欠债,我少不得要一一偿还给你。」

    宗教果然是鸦片,幸好他不信。不过既然她都想明白,他还客气什么?

    程宗扬放开按在卓云君小腹上的手掌,说道:「那好,卓美人儿,笑一个给主子看看!风骚一点哦。」

    卓云君咬了咬唇,然后柔媚地一笑,接着露出痛意。那只手掌离开,她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怕自己剧痛昏厥,一直给自己镇痛。她忍痛露出一个柔媚而艳丽的笑容,一边像个听话的娼妓一样分开双腿,露出自己被蹂躏过的美穴。

    美妓圆润隆起的玉户绽开一道缝隙,里面红腻的蜜肉丹红淋漓,软腻的穴口圆圆张开,一股浊白的浓精混着处子鲜血缓缓淌落出来。

    如果是一个二八少女倒也罢了,可卓云君已经是个成熟妇人,这时才被人开苞,那种熟艳而娇羞的风情分外动人。

    程宗扬一边把玩她的肉体,一边纳闷地问道:「既然你还是处女,为什么当初要告诉小紫你失过身呢?」

    卓云君脸色微微一变。

    程宗扬低下头看着她的神情,「喂,你都被我干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会是这个年纪还是童女,觉得不好意思吧?」

    卓云君低下头,目光不停闪烁。

    程宗扬咳了一声:「我听说你有一位师兄?」

    良久,卓云君轻启朱唇:「其实……是我一位师叔。」

    程宗扬怔了一下,笑道:「不伦恋啊?你们太乙真宗可真够……」

    「不。不是的。」

    卓云君道:「他虽然是我师叔,年纪只比我大了两岁,自小一起练剑。十六岁那年,我和他在龙池后山私下约定终身……」

    卓云君眼神黯淡,「当天他就奉命离山,去对付一个人。」

    程宗扬笑道:「这也太不巧了。」

    「那次我们去了六位同门,」

    卓云君语调凄楚地说道:「但岳鹏举岂是好对付的……」

    又是他!这家伙在六朝是不是横着走的,见人就踩?以前自己觉得他死得可惜,现在看他仇家这么多,死一次感觉都嫌少。

    程宗扬道:「他被岳帅杀了?」

    「那时候岳鹏举还是个刚出江湖的年轻人,我太乙真宗原本无意与他结怨,可三言两语便动起手来,结果去的六人一死五伤。」

    良久,卓云君道:「死的就是小师叔。我太乙真宗因此与姓岳的结怨,直到王师兄担任掌教,仍与他不相往来。」

    卓云君咬住唇,几乎将红唇咬出血来。半晌才一字字说道:「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杀他的不是岳鹏举……」

    程宗扬心头微惊,只听卓云君恨声道:「而是我一位师兄。」

    程宗扬脑中一晃,「蔺采泉!」

    卓云君红唇留下深深齿痕,「蔺贼是我们这一代最年长的,小师叔比蔺贼年轻二十岁,却是师叔的辈分,有他在,掌教的位子迟早会落在他身上。蔺贼那时就觊觎掌教之位,寻机对小师叔下毒手。因为是大战之余,众人竟没有发觉。」

    「等等,王真人呢?他不是你们的大师兄吗?」

    「王师兄入门最早,但论年纪比蔺贼还小一些。他在教中时常不说话,直到练成九阳神功,才为人所知。」

    「这么说,你刺杀蔺采泉是真的?」

    「当日蔺贼以九阳神功相诱,邀我过去说话。」

    卓云君美目透出无尽恨意,「我进门时,他正坐在窗前吹一枝骨笛。那狗贼告诉我,这是小师叔的胫骨,他取来作成骨笛,数十年来,时时带在身旁……」

    程宗扬心头发寒。蔺采泉也太狠了,难怪卓云君会忍不住出手。

    卓云君忽然仰起脸:「只要你杀掉蔺贼,我卓云君起誓,今生今世都做你的妓女!永不背叛!」

    程宗扬怦然心动。有这么个丰神韵致的大美人儿当自己的专属妓女,肯定很过瘾。不过蔺采泉如果容易死,早就该死了。

    「还是从长计议吧。」

    程宗扬笑道:「还是先算那一百银铢好了。」

    卓云君凄婉地笑了笑。小师叔死后,自己便心如心灰,数十年来守身如玉,一心修行。结果得知小师叔竟是枉死在蔺贼手中,数十年的养气功夫没有起半点作用,心神大乱。

    蔺采泉邀她前往,早有预谋设下圈套,自己愤然出手,立刻中计,只得孤身逃脱。

    如今自己武功尽失,如果没有人帮助,今生今世也无力报仇雪恨。

    卓云君不再乞求,她从臀下抽出沾满落红的白绫,像不愿松开般紧紧握着,柔肠百转千回,最后凄然道:「没想到,我的元红竟是给了你。」

    外面雨势正大,雨水随风鼓荡,彷佛将整座建康城都笼罩在无边雨幕中。

    程宗扬在卓云君身上痛痛快快爽了一把,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得意万分。可惜小紫那死丫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找不到人吹嘘,不免有点意犹未尽。

    瞧了瞧雨势,程宗扬随手摘下一条褥子,披在头上飞身朝卧房掠去。

    整个大宅前后五进,众人都住在前三进,后面两进十几间房屋,只有自己和小紫两个人。在建康住了半月有余,自己在家里睡觉的次数屈指可数,后宅整天都像没人一样冷冷清清。

    穿过月洞门,远远看到窗口透出一点灯光,程宗扬心头不禁一暖:死丫头原来在自己房里。

    奔到檐下,程宗扬抖开褥子,一边推开门:「死丫头,躲我房里干嘛?」

    话音未落,程宗扬彷佛被兜头泼了一盆雪水,身体凉了半截,打心底往外冒着凉气。

    灯下坐着一个艳丽女子,她双臂挽着一幅红绡,身上一袭红底银花的绸衣紧贴身子,勾勒出胴体柔润的曲线,腰间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皮。灯下肌肤白滑如雪,柳叶眉一点樱唇,桃花眼,水蛇细腰,一张狐媚的瓜子脸千娇百媚。

    她捧着那只朱红花瓶,饶有兴致地欣赏,一边抬起眼。那双水汪汪的美目落在自己身上,眼神似笑非笑,让自己一阵阵地打冷颤。

    「怎么?不认得了吗?」

    她口齿滑软,声音柔媚入骨。但落在耳中,自己连汗毛都竖起。怎么可能不认得?白湖商馆掌柜,玉面妖姬苏妲己。这妖妇怎么一反常态,不在五原城待着,竟然到了建康?

    程宗扬心里砰砰直跳。云氏商会去五原城打听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祁远音讯全无,却被这妖妇寻到此处,看来有麻烦了。

    「哈哈……」

    程宗扬干笑两声,「原来是夫人。小的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恕罪恕罪……」

    「公子好生多礼,妾身如何敢当?」

    苏妲己将花瓶放在榻上,一双妙目笑盈盈上 下打量程宗扬,语带讥诮地说道:「看不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打扮起来,也有几分公子哥的模样,难怪能骗到那么多人。」

    吴三桂去盯那个紫脸汉子,还剩秦桧一个好手。程宗扬有心叫人,不过秦桧隔着两重院子,妖妇却近在咫尺,只怕自己一张口就被她干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程宗扬横下心来,笑嘻嘻道:「这都是托夫人的福。对了,那些霓龙丝,老四已经带回去了吧?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霓龙丝倒也罢了,」

    苏妲己冷冷道:「只不过我派出去的奴才,竟然带了我的手下自立门户。你这贱奴好大的胆子!」

    我干!这词自己刚用在卓云君身上,这会儿又被用了回来,真是冥冥之中,报应不爽。

    程宗扬干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老吴和小魏都是夫人雇佣的护卫,并非商馆的奴隶,改投别家也没什么大了不起吧?算起来你还少给他们几个月的工钱呢。」

    苏妲己冷笑道:「你可是我商馆里签过书契的奴隶。即便告上官府,也得判你个逃奴欺主!程公子,摸摸你颈后的烙印还在不在?」

    程宗扬恼道:「苏夫人,不能欺人太甚吧?我给你找到霓龙丝,还给商馆在南荒新开一条商路,够对得起你了。」

    那妖妇美目生寒,厉声道:「今日你抢我横塘土地又如何说!」

    程宗扬张大嘴巴。在横塘收购土地的那户商家竟然是苏妲己的人?

    是了,那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是她的贴身婢女香蔻儿。几个月不见,那丫头长高了,自己竟然没认出来。不过这时机也太巧了吧,难道是……

    程宗扬心里一阵发毛:「昨天的大火,不会是夫人干的吧?」

    苏妲己冷哼一声。「那些愚夫愚妇,守着土地不肯卖。我费尽心思才清出来的空地,却被你一手拿走。莫非以为攀上云氏,就不用把我放在眼中吗!」

    这妖妇心肠有够歹毒,为了那片土地,竟然放火烧了几百户人家!程宗扬忍住怒气:「在下不知道横塘之事竟是夫人的手笔。不过每户三十贯的价格,未免太少了?」

    苏妲己柳眉挑起,寒声道:「主子作事,哪里有你这奴才插口的分!」

    程宗扬偷偷看了看,自己双刀还挂在壁上,要绕过苏妲己才能拿到。这会儿转身逃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这妖妇谨愼得很,暗处多半有她的女护卫守着。

    犹豫间,苏妲己冷冰冰道:「你既然是我的奴隶,身家性命都属我所有。哼哼,两万金铢,好阔的手面。你入我商馆为奴时,身无分文,这些钱财是哪里来的?」

    程宗扬连忙道:「别误会啊,这是我借来的。」

    「借来两万金铢?程公子好大的面子。」

    硬拚不是她的对手,还是想办法赶紧把这个妖妇送走,再来寻找对策。程宗扬装出一脸颓然的样子:「既然落在夫人手里,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只不过那片土地是云家出的钱,只是用了小的名头,地契都在云氏的钱庄。夫人要想把土地拿回来,两万金铢是少不了的。」

    「该死的奴才!」

    苏妲己余怒未消,一掌击在几上,将乌亮的漆几拍出一个寸许深的掌印。

    程宗扬两手一摊:「那钱已经分到灾民手里,要也要不回来,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不是舌灿莲花,将云氏骗得服服帖帖吗?云氏连我下的冰蛊都敢解开,这点小事有何为难?」

    「别开玩笑了,」

    程宗扬苦笑道:「两万金铢呢。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不过建康土地甚多,夫人何必非要那块呢?」

    苏妲己哼了一声:「建康最大的销金窟莫过于金钱豹,他在横塘尾,我的醉月楼自然要开在横塘头。」

    「恭喜夫人,」

    程宗扬大拍马屁,「生意越做越大,竟然开到了建康!」

    苏妲己发了半天脾气,这时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媚态横生地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你那两件内衣为醉月楼拉了不少生意。商馆刚卖下一座织坊,连日用南荒带回 的霓龙丝赶制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楼开张,所有的粉头都要换上新制的霓龙丝衣来招揽客人。」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程宗扬满口好话地说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风月,天下闻名。一旦醉月楼建康分号开张,要不了几日,霓龙丝衣的名声就流传天下了。」

    苏妲己道:「祁远说,你们杀了条龙才得到这些霓龙丝?敢进龙窟,你们胆子不小呢。」

    程宗扬在心里暗暗给祁远竖起大拇指,这谎话不仅编得天衣无缝,还预先留下后手,高明!老四把杆都竖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够义气。

    「可不是嘛!」

    程宗扬慨然道:「小的这一路出生入死,老虎也打过,龙也屠过,几次生死关头都是想起夫人的恩德未报,再想起夫人如花似玉的容貌,顿时一股热流直窜丹田,平添无数力气,精神大振,气力大涨,才一路支撑下来。能够为夫人办事,独闯龙窟也算不了什么。」

    「那好。」

    苏妲己站起身,笑盈盈吩咐道:「明天你找香蔻儿把财物交割清楚,再想几套出色的衣物出来,然后去南荒接着屠龙吧。」

    程宗扬张大嘴巴。她以为龙是他养的,想杀就捞出来一条杀?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得有点大了?

    那妖妇若无其事地说道:「祁远还在我手里,你想逃尽管去逃。明日我便斩了他的首级,悬在朱雀门上。告诉云氏那个什么盘江程少主,不过我手下一个逃奴,明白了吗?」

    程宗扬叉手道:「小的明白!」

    「这才像个样子。」

    苏妲己从容走到门口,吩咐道:「那只花瓶不错,明日一并送来。」

    阴影中,一名女护卫悄然现身,张开一柄纸伞,为苏妲己遮住风雨。那妖妇臂上 红绡飘扬卷起,足不沾水地穿过庭院,不多时消失在雨幕间。

    呆了五分钟,程宗扬才大叫一声:「我干!秦会之!你这个猪头,看的什么门!给我滚过来!还有你!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边看热闹,都给我滚过来!」

    「怎么办!」

    程宗扬一脸严肃地敲着案几。

    秦桧惭愧地说道:「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免了 !那妖妇都爬到我床上来了,说这个有屁用,赶紧给我想辙!」

    程宗扬瞪着小紫。那死丫头抱着狮子狗,只顾逗雪雪玩,但自己除了干瞪眼,也拿她没办法。

    秦桧想了片刻,皱眉道:「苏妲己……听公子说的模样,莫非是当日的九尾妖狐?」

    程宗扬精神一振。「这骚狐狸你认识?」

    「属下只是听闻。」

    秦桧谨愼地说道:「据说九尾妖狐有姊妹三人,擅长诸般鬼魅伎俩,后来九尾妖狐和琵琶花精分别败在王真人和武穆王手下,多年来销声匿迹,没想到九尾狐却是躲在五原城,嫁为人妇。」

    当初在五原城,苏妲己听说王哲兵败身死,喜动于色,自己就猜测她和王哲关系不简单。看来自己猜得不错,现在王哲已死,这妖妇立即离开五原城兴风作浪。

    程宗扬想起苏妲己腰间那条从不离体的狐皮,狐皮下多半藏着什么秘密,连自己干她屁眼儿时都未除下。嗯,妖妇圆滚滚又肥又嫩的大白屁股,摇起来可真够骚的……

    程宗扬口水险些淌出来,连忙收起嘴脸,正容道:「九尾妖狐、玉石琵琶精……哦,琵琶花精,还有一个是九头雉**精吧?她在什么地方?」

    秦桧摇了摇头,「九面魔姬在下没有消息,不知是被仇家杀死,还是慑于王真人和武穆王的威名,一直没有现身。」

    看来三姊妹现在只有妲己一个。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问道:「会之,如果你对上她,有几分把握?」

    「公子呢?」

    「一分吧。主要是她没打算杀我,如果她想杀我,这一分也没有。」

    自己没有见过那妖妇出手,不过武二都在她手里吃瘪,自己也讨不了好去。

    说起来,不知道武二躲到哪个洞里练九阳神功,现在进境又是如何?

    秦桧沉吟半晌,「若在下与长伯联手,胜负在五五之数。」

    小紫逗着雪雪,头也不抬地说道:「傻瓜,先找到祁大傻子再说吧。」

    「不错!」

    一语点醒梦中人,程宗扬一拍几案,「咱们这会儿是投鼠忌器。如果硬拚,有会之和长伯,再从云氏请几名好手,未必会输给那妖妇。」

    说着他眼一瞪,「你个死丫头,看谁都是傻子是不是?」

    「你本来就很傻嘛。」

    小紫把那只雪白的狮子狗举过头顶,那条小贱狗也够烂,居然张开四条小短腿,摆出一副我要飞的架式。

    「好啊!你不是够聪明吗?」

    程宗扬抛出个难题,「限你明天把祁远给我找出来!」

    「还用找吗?」

    小紫毫不在意地说:「就在横塘旁边的盛银织坊。」

    「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过朱雀桥,沿横塘南往西,一路上路过林家酒肆、祥云纱行、合记布庄、 赵家彩锦铺、流香百花行、徽州纸坊、丰记谷市、南塘缎行……」

    小紫依次说了几十商号,然后道:「最西边那家是盛银织坊。」

    程宗扬与秦桧对视一眼。这死丫头只走了一趟,就对两旁几十间商号如数家珍,也太跩了吧?

    程宗扬哼声:「没错,是有一间,怎么了?」

    小紫扮了个鬼脸。

    程宗扬恼道:「死丫头!又给我装神弄鬼?」

    秦桧咳了一声。「属下似乎有些印象。那处织坊临近秦淮河,昨晚大火将它前面 几户人家烧得干干净净……是了!」

    他一拍手,「那家织坊紧邻火场,却没有烧到丝毫,连绣坊门前的布幌都好端端的。」

    程宗扬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这两个变态,谁会在意远离火场的一间织坊?不过他嘴巴一点都不软,耻笑道:「因为它没着火,你就知道祁老四在里面?这逻辑也太强大了吧?哈哈哈哈!」

    小紫在雪雪身上挠了几下,那条小贼狗张开嘴,身体一抖一抖,好像笑声是它发出来的。

    「过了半个时辰,有个小女孩进了盛银织坊。她虽然没戴面纱,也没有跟那几个女人一起,不过走路样子和买地的小丫头很像呢。」

    程宗扬笑声戛然而止。

    秦桧眼睛一亮:「你看得清楚?」

    「有眼睛就能看得到。大笨瓜。」

    程宗扬对小紫的嘲讽毫不理会,拍案道:「好妖妇!原来她买的织坊就是那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竟然把家门口都烧个干净!有够歹毒!如果不是我明察秋毫,看破端倪,就让那妖妇瞒过去了!」

    说着喝斥一声,「死丫头,你少给我翻白眼。」

    秦桧道:「既然盛银织坊是被那妖妇买下的,祁兄很可能就在里面。」

    「好!这件重任交给你了。那妖妇起居都讲排场,肯定不会住在织坊。会之,你带两个兄弟,天亮前把老四接出来,找个地方躲几天。」

    秦桧抱拳应诺,立即出去安排人手。

    程宗扬盯着小紫,这死丫头眼也太毒了。几件不相干的事连在一起,竟然让她蒙个八九不离十。他冷笑道:「死丫头,你不是很屌吗?想个办法对付那个妖妇。」

    「你想让那个骚狐狸死呢?还是想让她离开建康?」

    「废话!当然是干掉她!」

    「这个好办啊。有一种血蚕蛊,只要沾到皮肤上,她就死得不能再死。」

    程宗扬精神大振,「这么歹毒的蛊怎么能乱用?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允许!喂,怎么用?」

    小紫笑吟吟道:「你救出祁远,她肯定还要来找你麻烦。只要把蛊下到你身上,让她接触到就好了。」

    「这么简单?」

    程宗扬松了口气,笑道:「不会有事吧?」

    「不会啊。到时候只要把你的尸体烧掉,就不会有事了。」

    程宗扬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紫失望地说:「你若不想死就没办法了。」

    「好端端的跟她同归于尽?我有病啊!」

    程宗扬气恼地说:「好了,让她滚出建康就行。有没有办法?」

    「有啊,」

    小紫道:「她来建康,身边肯定带了不少钱。只要把她的钱都拿过来,她只能离开建康了。」

    「这个办法好!我正缺钱呢!」

    程宗扬说着脸色一板,正容道:「不过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你若乱来坏了我的名头,那可不行。」

    小紫眼珠一转,笑道:「我有个办法,让她明知道受骗,还得乖乖把钱拿出来。程头儿,你要不要听?」

    看着小紫玫瑰般娇美的笑脸,程宗扬有种预感,苏妲己要倒楣了。

    听了小紫的主意,他用力一拍几案,「你行啊!死丫头!」

    第三章 策谋

    暴雨如注,龙首渠渠水翻腾,滚滚波涛如怒。

    几个身影立在雨中,挺拔身形如同一排标枪。身后长长的石阶两侧,气势森然的城阙巍然耸立。电闪雷鸣中,映出城阙间一块丈许高的匾额,上面用墨黑字迹写着:皇图天策。

    一个魁伟的身影静静立在雨中。他年约五旬,颔下长须墨染般黑亮,没有丝毫杂 色,神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坚毅如钢的感觉。

    他腰间悬着一柄暗青色的佩剑,雨水落在他黑色皮甲上,纷然溅起,形成一片朦 胧的水雾。

    在他身后立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雅,虽然被大雨 浇得浑身湿透,却显露出一番潇洒出尘的气质。

    一骑快马冒雨而至,离城阙还有百余步,马上骑手飞身跃下,大步奔来,双手捧上一卷帛书。

    中年人伸手拿起帛书,慢慢看了片刻,然后合起来。「幼度。」

    后面的年轻人走过来。「卫公。」

    「你在府中已经十年了吧?」

    「十年零两个月。」

    「已经这么久了。」

    中年人喟叹一声:「府中所藏你已尽知。可以离开了。」

    年轻人无喜无忧,平静地应道:「是。」

    卫公收起帛书,一手轻抚手臂背的软甲,淡淡道:「建康传讯。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人目光如同寒星,在雨中微微闪动,「幼度此行,必不堕我皇图天策威名。」

    卫公解下腰侧佩剑,提声道:「晋国谢幼度,接剑!」

    谢幼度屈下一膝,昂首双手平举。

    剑长三尺,鞘身包裹青黑色的鲨皮,剑首朱红色的缨穗,在雨中彷佛跳动的火焰。年轻人周身的血液彷佛被点燃,目光越发明亮。

    「皇图天策,灵羽飞华。」

    卫公握剑道:「此剑名为开阳,幼度可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谢幼度沉声道:「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长剑落入手中,双手微微一沉。

    卫公淡淡道:「携剑南行,不用北返了。」

    谢幼度提剑而起,向卫公深施一礼,转身踏入雨幕。

    良久,龙首渠外传来一声长啸,彷佛悠长龙吟直入云霄。

    晋都,建康。秦淮河畔横塘。

    程宗扬一大早就赶到横塘边刚买的土地上,名为察看收购进度,其实是观察旁边的盛银织坊。为了安全,还拉上云苍峰。

    大多灾民昨天已经签下书契,拿到银钱,还剩一小部分,这会儿继续发放。

    一百贯的价格虽然比平常低了许多,但大火之余,房舍都被烧成一片白地,能拿到十万钱的补偿,许多人都对程氏的义举感恩戴德。

    几个官府差吏在废墟中翻检查看,云苍峰过去攀谈几句,然后向程宗扬介绍道:「这位是建康主管刑案的褚衡褚从事。」

    那位褚从事年约四十,方脸大耳,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精干。

    双方客套几句,程宗扬问道:「这些是褚从事手下的捕手?」

    褚衡点了点头。「昨天听里正说的情形,上方怀疑有人纵火,命在下前来查看。」

    程宗扬很想当场举报盛银织坊的老板就是纵火犯,最后还是压下这个不智念头。「竟然是纵火?褚从事找到线索了吗?」

    褚衡苦笑道:「昨晚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只不过奉命例行查看一番罢了。」

    说着又道:「程少主慷慨解囊,千余人赖此而活,功德无量。」

    「我哪里有什么功德?」

    程宗扬笑道:「以后这里会馆建成,还要褚从事多多照顾。」

    褚衡逊谢几句,告辞离开。

    云苍峰道:「小哥要建会馆?」

    程宗扬指着临河那片烧焦的土地道:「我准备在这里起一座楼宇。每层高两丈,一共九层,面积一亩左右。下面两层是大厅,三、四层设置成包厢,供客人宴饮游乐;笫六层设为观景台,四面透光,全用大柱支撑,可以举办大型宴会;第五层和第七层是客房,供远来的王侯富商居住,第八层是珍宝阁,上等宝物都放在这里。」

    云苍峰道:「十八丈的高楼不是随便建的,建康周围的巨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用来作梁柱的大木都是从昭南运来,一般楼宇建到十丈已经不易。像这样的高楼若是建成,一木之费不下千金。况且十几丈的高楼偶尔一登,还可以寄情娱目。平常看件珍宝都要登上十六丈高的珍宝阁,只怕乘轿也不肯来。」

    「这个我想过了,」

    程宗扬道:「不用木头。」

    「用石料?」

    云苍峰皱起眉头,「若用石料,开采更不容易。一则石料过长易折,只能建成一间间的小室;再则石材只用于陵庙。建成宴饮的楼宇,只怕有失法度。」

    「我也不用石料。」

    程宗扬道:「云老哥,你们云氏有石灰坊吧?」

    云苍峰看了程宗扬半晌,然后笑着摇头,叹道:「程小哥的手段,老夫怎么也琢磨不透。石灰坊我名下倒有一座,就供你使用吧。」

    程宗扬笑道:「多谢老哥。另外我还要些毛竹,也有劳老哥了。」

    「好说。」

    云苍峰一口应诺,「待高楼建成,老哥定要来一开眼界,看看不用木石,只用毛竹石灰的楼宇是什么样子。」

    程宗扬笑道:「老哥放心,七层的客房有一间是老哥的。等我从泰西买来白玻璃,到时老哥坐在房中临江观景,看小弟的楼宇建得结不结实。」

    望着秦淮河青石叠砌的河堤,程宗扬心神远远飞开,回到几个月前的一刻。

    「水泥:将石灰和黏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百分之四十,入窑烧干,磨碎即可。」

    段强指着书页说:「简单吧。白痴都能学会。」

    段强,我要造水泥了。

    这个时代没有钢筋,但有茂密的竹林。我知道,生长期超过四年的毛竹,抗拉强度远远超过钢筋;我要用石灰、黏土、沙子和毛竹建造一座超越这个时代的建筑,实现你的梦想。

    程宗扬指着滔滔河水道:「楼里将有一座活动扶梯,我要在江畔造一架巨型水车,用水流的力量拉动扶梯上升,同时把水送到高处。到时候楼顶会建成一座空中花园,种满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云苍峰笑道:「小哥如此雄心,算过要花费多少钱吗?」

    「虽然比砖木便宜一点,似也不少。」

    程宗扬笑嘻嘻道:「不过也好办,楼顶放一尊大大的鎏金佛像,让往来的船只十几里外都能看到。」

    云苍峰讶道:「我还不知小哥是佛门信徒,向佛之心如此虔诚。」

    程宗扬大笑道:「哪里哪里。我是见建康信佛的人不少,只建康城周围就有大小佛寺几十处,庙里的和尚比当官的都富。我建这么高的临江大佛,向他们化点缘,不为过吧?」

    云苍峰抚掌大笑,「程小哥好算计!不过你想找佛门信徒筹钱,还得请几个高僧帮忙鼓吹鼓吹。」

    程宗扬笑道:「请高僧还要花一笔钱,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云老哥有没有兴趣——那尊大佛的面目如果以临川王的模样来造,让临川王出个两千金铢,算不算多?」

    云苍峰愕然之余神情微动,晋国佛教昌行,临川王也一向礼僧崇佛。晋国佛像并没有一定之规,程宗扬妙想天开,把大佛塑成临川王的相貌,临江大佛又正应了临川王的封号,王爷如何不肯?

    云苍峰盘算片刻,立刻道:「两丈高,通体鎏金。我们云氏替王爷出五千金铢。佛像所用七宝不用小哥费心,由我云氏一力承担。」

    程宗扬大笑鼓掌道:「老哥看怎么样?愿者上钩,我挂了个空饵,第一竿就先钓到老哥了。」

    云苍峰摇头笑道:「我一直以为六弟已经够精明了,谁知小哥的手段,石头里还要挤出油来。」

    「石头里挤油不算本事,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得利,做起生意来心情愉快。」

    程宗扬微笑道:「我与云老哥合作,借了云氏这棵大树的光,但云氏得到的回报也足够丰厚——前天晚上横塘大火,我抽空去宫里逛了一趟,云老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云苍峰面色凝重起来。「昨晚才得到消息。原来是小哥的手笔。」

    程宗扬略去萧遥逸不提:「有人私闯宫禁,却没有全城大搜索,至今也不见找丞相和禁军问责,反而封锁消息,云老哥觉得为何会如此反常?」

    「又来考较老哥。」

    云苍峰说着收起笑容,肃容道:「其一,陛下已经不能理事;其次,控制陛下的人还未能掌控宫禁,至少无法调动禁军;其三,他们是在图谋大事的关头,不肯惊动外廷,因小失大。」

    程宗扬连连点头道:「云老哥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情形了。」

    宫里有奸贼是肯定的,不过除了那个老太监,只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实力平常得很,不知他们到底用什么方法控制住内宫。

    萧遥逸在宫里闹得天翻地覆,内宫宫门始终未开。没有得到命令,禁军只能在外面叫嚷,只有那位大小姐贸然闯进宫里。如果那些奸贼要封闭消息,云丹琉就危险了……

    程宗扬道:「请大小姐多当心,没事尽量少往内宫去。」

    云苍峰闻言沉吟不语。

    「公子。」

    程宗扬回过头,见秦桧正抱拳长揖施礼。虽然昨晚冒着大雨出去办事,这会儿他却衣物整洁,神态从容。

    「老四呢?」

    秦桧微笑道:「幸不辱命。」

    「好样的!」

    程宗扬大喜过望。只要祁远没事,就是跟苏妲己硬拚,自己也不怕。

    云苍峰也听了出来,「祁远有了下落?」

    程宗扬忧心尽去,笑道:「老哥派去的人多半扑空了。老四跟着白湖商馆的东家到了建康,这会儿已经让会之接过来了。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见他!」

    秦桧领着两人来到一处僻院,祁远换了一身新衣,精神还不错,见着程宗扬进来,翻身干净俐落地打了个千,「程爷!」

    说着那张青黄面孔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还跟我玩这一套!」

    程宗扬搂住祁远的肩头,用力摇了摇,「行啊,看样子没吃什么苦头。」

    「大苦头没吃,皮鞭棍棒挨了几下。」

    祁远笑嘻嘻道:「幸好夫人还想要老四走南荒贩运霓龙丝,没打断老四的腿。」

    两人在这里相见,心情都大为欢畅。说笑几句,程宗扬指着祁远的小腿道:「这是什么?」

    祁远小腿有处伤口,虽然包扎过,仍在渗血,见程宗扬询问,便道:「出来时撞到人,不小心挨了一刀。」

    秦桧道:「那妖妇昨晚不在织坊,只有几名护卫,出来时动了手,幸好没有吃大亏。」

    「我说你伤口上包扎的,是什么东西?」

    「袜子。织坊刚做出来的。」

    祁远取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几条崭新的长筒丝袜,「程头儿,这是照你那两件衣物做出来的。」

    半透明的丝物又轻又软,闪闪发亮,薄如蝉翼,轻如云丝。这样轻薄透亮的织物,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到。云苍峰拿起一条,「真是用那些藻丝做成的?」

    「织坊的工匠开始还不肯织,说这样细的丝物他们也织过,但太不结实,用力稍 大就会撕破,做出来也卖不出去。后来我拿根细丝,挂了把刀让他们看。那根丝拉长一半还没有断,他们才信。」

    晋国织坊的工艺并不落后,只是材料限制,织不出现代的织物。现在有了这些柔韧异常的细丝,织成丝袜易如反掌。

    程宗扬拿起丝袜,笑道:「这会儿那妖妇该知道老四已经溜了。老四,你在这儿安心待几天,我先吊吊她胃口再说。」

    云苍峰笑道:「这里不方便,不妨到舍下住几日。」

    「太好了!」

    程宗扬笑道。有云家罩着,祁远算是万无一失。

    祁远道:「云老哥,老四要打扰你了。」

    云苍峰大笑道:「请都请不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会之,」

    程宗扬对秦桧道:「给苏夫人写封信,说我去东山打猎,要两、三天 才能回来。夫人若是不着急,就等我回来再专程叙旧。」

    云苍峰已经知道苏妲己来了,在旁道:「要不要帮手?」

    「不用,我看建康迟早要出事。」

    程宗扬道:「只怕一个月之内就有大变发生。云老哥的人手都先留着。」

    在场的都是程宗扬心腹,云苍峰也不忌讳,说道:「清浦已经去了数日,临川王的部下这些天也该抵达建康。一旦贼子作乱,便打出义旗,出兵平定。」

    程宗扬笑道:「这种大事就别找我了。做生意发财才是正经。」

    程宗扬虽然明里暗里帮了云氏不少忙,但与临川王合作这件事却始终没有松口答应,云苍峰也只好笑着摇头。

    秦桧写好书信,交给程宗扬过目。

    「会之这字可真不错。」

    习惯了标准印刷体,程宗扬最头痛看手札,尤其是草书,简直不是人看的。可秦桧的字横平竖直,字迹疏朗,毫无花巧,和自己以前见的细明体字有八九分相似,看起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秦桧解释道:「天下字体繁多,往往因为书写误事。秦某有意以这种字体为规范,校正文字,也算兴利除弊之一举。」

    程宗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干!细明体字不会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写得好。给她送过去吧。」

    秦桧略显迟疑:「苏夫人接到书信,多半立即会来兴师问罪。要不要属下设个计谋……把她擒住?」

    秦桧这话比小紫拿自己当毒饵还可靠,程宗扬大为心动,但思索半天,最后还是作罢。

    「先不用。等我回来再说,免得打草惊蛇。」

    「公子真要出门?」

    「当然是真的,要是有人找,就说我和小侯爷约好打猎,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走了。」

    程宗扬笑道:「这叫制造不在场证据。记住,不管她说什么都别和她动手,那妖妇非要找我,就让她来东山!」

    第四章 布局

    建康东郊,少陵侯府。

    凉亭内,萧遥逸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轻轻敲着棋子,紧盯眼前的棋盘,拧眉沉吟许久,最后大喝一声:「全押!」

    说着将面前的棋子一把推了过去。

    程宗扬讶道:「这么烂的牌你还敢全押?」

    萧遥逸笑嘻嘻道:「再烂的牌,只要比对手大一点,就是绝妙的好牌。圣人兄,还剩最后一张,要不要加?」

    「当然要加!」

    程宗扬啪地甩出手里的对子,「想吓跑我?没门!」

    萧遥逸呆看半晌,然后一拍棋盘,厉声道:「大乱将至,我们还在这里醉生梦死,简直可耻!萧五!把牌拿走,我要和程兄纵论天下大事!」

    「少来!这一局我至少赢了五十金铢,先把钱拿来!」

    萧遥逸一脸委屈地叫道:「五十个金铢还叫钱?」

    萧五躬身道:「小侯爷,加上前两局,一共是欠了程少爷一百二十个金铢。老爷以前交待过,我们萧家是有身分的体面人家,愿赌服输,欠债还钱,不能坏了侯府的名头。」

    「死奴才,你起来越来越嚼舌!」

    「不敢,」

    萧五垂着手,恭恭敬敬地说道:「程少爷说了,他赢的钱有小的一成,让小的发牌时留点心。十二个金铢,够小的半年月钱了。」

    程宗扬大笑起来,「小狐狸,你输得一点都不冤。」

    萧遥逸笑骂道:「萧五你个杀千万的奴才,合起来蒙我!我说我怎么输那么惨呢。快滚!给程爷拿钱去。」

    萧五离开凉亭,萧遥逸剥了颗桔子,揶揄道:「没想到程圣人对吃喝嫖赌也这么精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玩这个吧?」

    程宗扬不露声色地说道:「还是在南荒,谢艺教我的。」

    萧遥逸微笑不语,慢慢吃着桔子,良久道:「程兄不用瞒我。当日在湖中别墅,我就看出来了。」

    这小狐狸敏感得很,想蒙他可不容易,程宗扬只好干笑一声。

    萧遥逸叹道:「萧某再蠢,也看得出程兄与岳帅大有源渊。此中详情,程兄不愿说,萧某也不会多问。程兄只需知道,我星月湖始终是岳帅亲卫,无论岳帅生前还是故后,都以岳帅马首是瞻。」

    萧遥逸丢开桔皮,潇洒地拍了拍手,望着程宗扬的眼睛道:「只要与岳帅有关的人,都能得到星月湖毫无保留的支持。」

    程宗扬心里一动,「你们孟老大发话了?」

    萧遥逸用力点了一下头,「程兄敏捷!孟老大安葬过艺哥,在临安与兄弟们商议,决定与程兄合作。星月湖的产业都是岳帅留下的,我们兄弟不过是代为保管。既然找到岳帅的后裔,理当物归原主。孟老大说,从现在起,星月湖所有资源,都对程兄和小紫姑娘开放。」

    他笑了笑,「程兄有什么要小弟帮忙的,尽管开口。」

    程宗扬也不客气:「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

    萧遥逸正容道:「杀身成仁,在所不惜!」

    程宗扬笑道:「没那么严重,只需要萧兄派个人去说一句话,就帮了我大忙了。事成之后,拿的钱分你一半,至少有六、七千金吧。」

    萧遥逸讶道,「我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死丫头诡计多端,这次不怕那妖妇不上钩。程总佯笑道:「萧兄到时候便知道了。」

    萧遥逸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程兄从南荒跋涉千里来到建康,必然有所图谋。无论是否与岳帅有关,我星月湖都将不遗余力襄助程兄。」

    程宗扬一怔,连忙摇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其实我真没有什么大事,什么争霸天下、一统江湖……这些听起来就够累的,我没兴趣。」

    萧遥逸不动声色。「那程兄准备做些什么?」

    程宗扬咳了一声:「其实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想在建康开间商号,轻轻松松挣点钱,当个富家翁,娶几个美女……」

    萧遥逸打量他,忽然一笑,挤了挤眼:「看程兄的神情莫非是瞧中哪家姑娘了?」

    程宗扬叹了口气,「让你说中了,我这会儿真的想着一个。」

    萧遥逸连忙道:「先说啊,王谢两家就免了,他们架子大得很,别说寒门,就与皇家联姻都觉得委屈。程兄祖上没有三五代高官,就不用提了。」

    程宗扬摸了摸脸颊,「光明观堂——萧兄熟悉吗?」

    萧遥逸脸色微变,「谁?」

    程宗扬脸上微微一红,「一个小丫头,叫乐明珠。」

    「我以为你看中她们观主了呢。」

    萧遥逸冷笑道:「这个好办,一会儿我给四哥、 五哥传讯——他们接到讯息,到光明观堂大概四天时间,从光明观堂到建康六天——给我十天时间,十天之内,把人给你绑来。」

    程宗扬吓了一跳:「硬抢啊!」

    「别人也就罢了。」

    萧遥逸气势汹汹地叫道:「光明观堂还欠我们星月湖人呢,抢了也白抢丨」「别乱来啊!」

    程宗扬连忙道:「那丫头是我的心肝宝贝!」

    萧遥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喂,你们和光明观堂到底怎么回事?」

    程宗扬纳闷地问道:「怎么一提起光明观堂都这副德性?」

    不问还好,一问萧遥逸顿时怒发冲冠,拍案叫道:「要不是岳帅吩咐过,我早就灭了这个娼窠!」

    程宗扬点了点头。「这话谢艺也说过——不过我看光明观堂教得挺好啊,济世救人,匡正除邪,还是蛮认真的。光明观堂到底是什么门派、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火大?」

    「光明观堂原本是医家一脉,」

    萧遥逸「啪」的打开折扇,一边「哗哗」地摇着,一边冷冰冰说道:「擅长医家六术:砭、针、灸、药、按跷与导引。」

    萧遥逸解释几句,程宗扬明白过来。医家六术其实就是刮痧、针刺、艾灸、汤药、按摩、运动六种自古相传的医疗方法。

    「听起来就是一般的医术啊,」

    程宗扬玩笑道:「光明观堂不会都是些女医生、女护士吧?」

    萧遥逸看着他,唇角慢慢挑起:「女护士?岳帅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年岁对不上,我真要怀疑程兄是岳帅转世了。」

    「我跟岳帅真没什么关系……」

    程宗扬叹了口气,「你还是接着说吧。」

    萧遥逸用扇子支住下巴,「光明观堂只收女子,程兄知道吧?」

    程宗扬点头说道:「原来不懂,现在知道了。」

    在六朝,单收女徒或单收男徒的门派并不少见,一般都是因为门规所限,或门内的武学只适于女子或男子修习。

    萧遥逸点头道:「光明观堂的祛毒、除病、养生之术都有独得之秘,武学上的修为也颇有所长。」

    「她们不是搞医术的吗?怎么也习武?」

    萧遥逸道:「医武同源,医家六术都与人体经络气血相关。岳帅横空出世以前,光明观堂一直是黑魔海的劲敌。能和黑魔海这样强悍的宗派抗衡数百年,光明观堂武学上的修为,也在天下宗派中赫赫有名。其中最显赫的,莫过于光明观堂的第一神功,凤凰宝典。」

    就是小香瓜练的功夫了,不过横竖都不像很厉害的样子。程宗扬道:「萧兄能不能仔细说说?我对这门功夫有些好奇。」

    「凤凰宝典一向与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十方丛林的释佛逻耶神功,又称无相神功,还有黑魔海的太一经并称。」

    萧遥逸道:「据说凤凰宝典是光明观堂第三代观主所创。此前光明观堂只是个行医济世的小门派,后来在太平湖一战,光明观堂以凤凰宝典的神功连斩黑魔海两位长老,横绝一时,从此成为黑魔海的大敌。」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很厉害啊。」

    萧遥逸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其实凤凰宝典只是徒有虚名。光明观堂还编出只能由纯阴之体修练的鬼话,每代只挑选数人传授。光明观堂曾经与黑魔海立下契约,每二十年双方各出门人一较高下。结果接连数代,光明观堂都无人练成凤凰宝典。四十年前一战,光明观堂派出的弟子落败身死,光明观堂数次派人抢夺尸体,都被黑魔海打得一败涂地,不仅颜面无存,而且折损了许多门徒。」

    程宗扬道:「神功这东西本来就不容易练。我记得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也有很多年没有人练到第九级了。」

    「九阳神功我服气,」

    萧遥逸坦然道:「虽然极少有人练到第九级,似第七级就可以横行天下了。紫阳真人第八级巅峰的实力,就是岳帅当年也颇有不及。似光明观堂的凤凰宝典,一连数代最多都只练到第七重。比起传说中第九重的威力,判若云泥。」

    程宗扬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听说凤凰宝典练成之前,一旦失身就会香消玉殒,是不是真的?」

    萧遥逸愤然道:「真要死倒好了!十八……十九年前!又值光明观堂与黑魔海较量,那时我还没到岳帅身边,听艺哥说,光明观堂重创之余,弟子凋零。黑魔海已经放话要彻底剿灭光明观堂,把堂内仅剩的六名光明贞女收为妓奴——后来的事程兄都知道了吧?」

    「听谢艺说过一些。好像有个女人来找岳帅?」

    萧遥逸一字字说道:「燕姣然!那贱人与岳帅结识后便眉来眼去,惹得岳帅心动,费尽心思才把她弄到手。结果那贱人却说自己练的是凤凰宝典,只有第六重的修为,一旦破体,轻则经脉重创,重则殡命。」

    程宗扬心里嘀咕道:买了票才发现这车没轮胎发不动,我要是岳帅肯定很火大。

    萧遥逸冷着脸道:「岳帅本来已经收手,那贱人却故意撩拨岳帅,岳帅一时兴起,上了那个贱人。结果那贱人真气逆行,命若游丝,在榻上哀求岳帅出手对付黑魔海。岳帅被她美色所惑,不但一口答应,还大耗真元为那贱人调息续命。」

    这小子站在岳帅一边,言语中带了太多情绪,听起来不怎么客观。程宗扬道:「我觉得,什么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太出格的。」

    萧遥逸神情不悦地说道:「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艺哥?如果只是这些,岳帅吃亏我们也认了。岳帅出事前曾经让艺哥和四哥邀那贱人到临安一叙,意思想让霜小姐拜到光明观堂门下,托她照料。那贱人不仅拒绝岳帅的心意,还反咬一口,致书宋主,称岳帅私募军士,要求遣散星月湖大营。艺哥那样好脾气的人,当时也被激得大怒,最后还是岳帅吩咐,不让我们去找光明观堂的麻烦。」

    程宗扬宽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想开点吧。」

    「我干!」

    萧遥逸七情上脸,大声叫道:「要不是这贱人,岳帅死后也不会背上私募军伍、图谋不轨的罪名!我们星月湖上千名兄弟也不用隐名埋姓,藏身江湖。我干亲娘亲爹亲姥姥的!说起来我就火大!」

    萧遥逸扯开衣领,露出颈中暴跳的刺青,像个老兵痞一样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滚滚而出,足足骂了一顿饭工夫还不罢休。

    原来双方在这里结仇,星月湖等于毁在光明观堂手里,难怪谢艺和小狐狸都对光明观堂切齿痛恨。趁萧遥逸喘气的时候,程宗扬苦笑道:「行了,给我留点面子吧。你这么上下一通乱骂,连我也给骂进去了。」

    萧遥逸悻悻道:「光明观堂那些贱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养生有术,看起来够骚,当婊子还行……」

    程宗扬打断他:「别乱说啊,我可是准备拿来当老婆的。」

    「当老婆?你傻啊!」

    萧遥逸又跳了起来,叫道:「随便玩玩就行了,你还认真了!我说圣人兄,这你可别学岳帅!」

    「少废话!我也不用你四哥他们帮忙了,这边的事忙完,我自己去找她。」

    「别想抛下我!」

    萧遥逸嚷道:「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你放心,我答应过岳帅不找光明观堂的麻烦,不过光明观堂请岳帅对付黑魔海时,答应给岳帅寻找几个良质美材,将来送给岳帅当姬妾。程兄跟岳帅渊源不浅,咱们一起去要帐总可以吧?喂!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行了,大少爷,一起去还不行吗?」

    萧遥逸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这才是好兄弟呢。程兄,今晚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走走?」

    程宗扬警觉地问道:「去哪儿?」

    萧遥逸笑嘻嘻道:「今晚就不喝花酒了,咱们去司空府逛逛。」

    「徐度?建佛窟寺那个?」

    萧遥逸道:「不瞒程兄,前日的事我已经给孟老大传讯过去。老大听了之后十分上心,但因为王大将军身死的事分不开身,交代我打探明白,究竟是谁在晋宫捣鬼。我想来想去,咱们两个跟嫡亲兄弟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肯定不舍得让我自己摸黑去司空府,对吧?」

    程宗扬却皱起眉:「王大将军身死的事是怎么回事?」

    「王大将军决战前,曾经传讯回来,称在敌军中发现拜火教的踪迹。孟大哥说,王大将军之死有些蹊跷,他查到的线索,说大战前两个月,有人故意切断左武军的粮道,还将左武军的行迹泄漏出去。事情很棘手,孟老大和二哥一起去了洛邑。」

    程宗扬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心里也一直怀疑,为什么王哲对敌军的出现一无所知,而罗马军团却会突然出现,在大草原上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对左武军形成合围。

    能做到这一点,除非他们对左武军的行动路线十分清楚。如果真有人故意勾结外敌,把王哲和他的左武军置于死地……

    「程兄?」

    程宗扬苦笑道:「我还不知道文泽最后一次传讯是传给你们的。」

    他呼了口气,「好吧,师帅遇难时,我正好在他身边……」

    萧五已经回到凉亭,不出声地立在一旁,萧遥逸仔细听着。等程宗扬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萧五,你都听到了?」

    萧五微微躬身,「听到了。」

    萧遥逸命令道:「去给老大传讯。」

    「是。」

    萧五将金铢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萧遥逸道:「萧五是我心腹,以前同在星月湖大营,是岳帅的亲卫。」

    说着他叹了口气,「程兄又帮了我大忙。人情越欠越大,这可怎么办呢?」

    「只要你不因为欠债太多,把债主干掉,我就很承情了。」

    萧遥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好吧,我也想通了,一笔是欠,两笔也是欠——程兄,今晚的事咱们就说定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不耽误咱们去东山打猎。」

    「去这么早?不怕露了行迹?」

    萧遥逸笑得像小狐狸一样。「很奇怪吗?徐大司空是朝中八公之一,位高权重,当然要堂堂正正登门拜访了。」

    晋国品秩最高的官职,分别为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大将军,合称八公。八公没有实际权力,而是做为荣衔加授。

    如徐度官职的全称是:都督湘、沅、武、巴、桂、安六州诸军事、使持节、散骑常侍、湘州刺史、加司空衔、开府仪同三司、广德侯。这些职位中,真正的实权在于都督六州军事、湘州刺史这一军一政两个职位。

    晋国一共二十五个州,都督六州军事,相当于控制晋国四分之一领土的军力。临川王的亲王身分也仅与徐度相当。萧遥逸说的位高权重,绝不仅仅是句空话。

    晋国大臣的府舍大都集中在御道两侧,向北进入宣阳门,就是宫城内的百官衙署。萧遥逸带着随从驰过青溪中桥,来到徐司空府上。门口一个年轻公子迎上来道:「小侯爷,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萧遥逸跳下马,笑道:「怎敢让司空大人等候?」

    姓徐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家父在朝中最看重萧侯,听说小侯爷过来拜访,想必是萧侯的意思了。」

    萧遥逸笑嘻嘻道:「徐司空出身军伍,一向倜傥不群,怎么到了徐兄这里变得这么文诌诌了 ?」

    两人虽是谈笑,言语间却不怎么客气。进了司空府,远远便看到一个身材魁伟的老人立在阶前。他鬓发已经斑白,眼中神采依然锋利,虽然身着华服,却有着与建康城那些世家贵族迥然相异的威武气质。

    萧遥逸收起嘻笑,恭恭敬敬上前施礼,「小侄见过司空大人,代家父向大人问安。」

    「罢了。」

    老者声音中气十足,「进来吧。」

    徐度虽然是司空之尊,堂内陈设却简单异常,什么古董、宝物一应俱无,短榻上铺的不是茵席,而是一张张铁灰色的狼皮,墙上挂着刀剑弓矢。

    晋国士族多刻意虚文浮饰,这位司空大人却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武夫出身,把客堂装点和武库一样。

    徐度摆了摆手,「坐。」

    萧遥逸使了个眼色,程宗扬立刻上前,双手捧上一只沉甸甸的木盒。

    「这是家父当日猎到的一头猛虎,虽然不稀奇,但剥下的虎皮从头至尾长及两丈四尺,又是从虎眼一箭射入,没有弄伤虎皮,也算难得。」

    萧遥逸道:「大人来都多日,家父未亲来拜访,特命小侄献上此物,请大人恕罪。」

    徐度浓眉一挑:「是萧侯当日在先帝驾前射杀的碧睛虎?」

    萧遥逸微笑道:「正是。请大人笑纳。」

    「好,好,好。」

    徐度也不客气,当即命人收下虎皮,一边道:「萧侯的咳疾还没有好吗?」

    萧遥逸摇头道:「不大好。入秋后又犯了几次,现在朝中的事务也只能五日一理。」

    程宗扬换了仆从的衣物,冒充萧遥逸的随从,献上虎皮后便退到一旁。晋国士族的奴仆大多是些俊俏小厮,徐府却是一些身强力壮的大汉,虽然穿着下人的服色,仍掩盖不了赳赳武夫的本色。

    堂上两人寒暄几句,徐度径直道:「萧侯既然让你来拜访,总是有话要对老夫讲,直管说吧。」

    萧遥逸露出玩世不恭的嘻笑,摇着扇子道:「听说大人建的佛窟寺已经落成,不知道何时行开光大典?」

    「开光就免了。」

    徐度哼了一声,「老夫一生杀贼,并无冤愆要消,建造此寺不过是祭奠手下送命的儿郎,何必便宜那些秃驴?」

    「大人真够光明磊落的。原来是祭奠手下的士卒……」

    萧遥逸笑嘻嘻道:「难怪湘沅六州的精锐都到寺中剃发为僧了。」

    徐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既然看出来,也不必瞒你。老夫到了建康才知道我大晋风雨飘摇,时刻有倾颓之忧。这五百僧兵连同府里的仆从,不过是老夫自保之术。」

    程宗扬心里格登一声,萧遥逸却不露声色,反而问道:「大人何以辞去镇东将军之职呢?」

    徐度毫不避讳地说道:「想必是老夫碍了许多人的眼吧。」

    萧遥逸拱手道:「小侄明白了,多谢司空大人指点。」

    徐度脸色稍霁,「老夫在湘州常听说你生性浮浪,喜好声色犬马,这些年倒长进了。」

    萧遥逸笑道:「大人莫怪,明日小侄还要射猎东山呢。不知道敖大哥有没有兴趣?」

    徐敖还没有答话,徐度便说道:「他明日要回湘州省亲,不用管他。」

    离开司空府,萧遥逸与程宗扬并辔而行。萧遥逸扭头道:「程兄有什么感觉?」

    「司空府里没有歌伎舞乐,里外戒备森严,倒像座军营。」

    程宗扬顿了一下,「小狐狸,你是不是猜错了?如果是他干的,不会说的那么干脆吧?」

    「可能徐老头中了别人借刀杀人的计策吧。」

    萧遥逸嘟囔道:「我说徐老头的手段,怎么会找几个毛贼呢。」

    程宗扬道:「也许我们找错人了。不过那个紫脸汉子行踪诡秘,肯定有蹊跷之处。」

    萧遥逸想了半晌,喃喃道:「究竟是谁呢?」

    「你明天不是要拿自己当饵吗?等吞饵的出来,不就知道是哪条鱼了?」

    萧遥逸苦着脸道:「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万一钓上的是条鳄鱼呢?唉,徐老头是指望不上了。」

    徐度不愿让儿子与他走得太近,显然看出建康局势险恶,打定主意要明哲保身。一行人踏上青溪中桥,一骑突然从后追来。「小侯爷稍等!」

    萧遥逸勒住马匹,那人奔过来,俐落地滚鞍下马,「小侯爷!」

    萧遥逸打量他一眼:「是司空大人的手下吧?刚才在堂中见过。」

    「小侯爷好眼力。小人徐寄,是少爷的心腹。少爷明日并不回湘州,只是当着司空大人的面不好答应。少爷命小的来知会小侯爷,明日藉口踏秋,先一步离府前往东山;如果小侯爷不弃,午后在鹰愁峪等候,一同射猎。」

    萧遥逸喜上眉梢。「如此最好,明日午后,不见不散!」

    徐寄施过礼,匆匆离去。

    程宗扬揶揄道:「好啊,又多拖了个人下水。」

    萧遥逸笑道:「希望那只鳄鱼不要太弱,多吃几个才好呢。」

    程宗扬提醒道:「别忘了你说的,争权夺利是你们的事,别闹得天下大乱,伤及无辜。」

    萧遥逸笑嘻嘻道:「放心吧圣人兄,我们这群鸟人没一个无辜的。建康人巴不得我们全死了才好呢。走吧,程兄,明日就知道谁是鱼,谁是饵。」

    第五章 驰猎

    天色微亮,一行人便从少陵府后门驰出。萧遥逸一马当先,他穿了一身银白色的 锦袍,头戴金冠,胯下那匹白水驹紫辔雕鞍,雪白的长鬃在风中猎猎飞舞,神骏无比。 一人一马占尽风流,惹得路上行人人人回首。

    程宗扬比萧遥逸落后半个马身,自己的黑珍珠不及白水驹神骏,脚力却差不了多少。在他身后跟着吴三桂、吴战威和小魏。吴三桂听说程宗扬要到山中打猎,无论如 何也要跟来。程宗扬怕苏妲己找不到自己,把怒气撒到吴战威和小魏身上,索性把他们两个也带来。

    萧遥逸的排场就大多了,马后足足跟了三十名随从,其中六人各牵了一头大犬,两人架鹰,六人各多带了一匹马,其余人挟弓背矢,操刀弄棒,萧五也在其中,马鞍下挂了两柄快刀。

    程宗扬知道这行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算上萧五,这些随从中有七名出自星月湖,马上驮的看似干粮,其实都是箭矢。晋人把每匣二十枝箭称为一房,七人每人 都带了二十匣,合计两千八百枝。晋国所有箭枝都是手工制作,价格不菲,单是这些箭枝的价值就超过五十贯铜铢,比普通一头老虎还值钱。

    众人约好在城东燕雀湖会合,萧遥逸赶到时,已经有谢家、庾家、袁家、柳家几位世家子弟在湖边等候,当先的便是桓家老三桓歆。

    众人多的带了几十名随从,少的也有七八名,加起来浩浩荡荡一百余人,声势赫赫,过往的行人见到这帮横行城中的恶少,都小心翼翼地绕开。

    萧遥逸和众人倚马说笑,谈起谁家的名犬、某楼的美妓,一个个眉飞色舞。也有不少人听说盘江程少主的名头,好奇地向他打听南荒风土人情。

    正说着,一队人马疾驰过来。最前面一个锦服玉带,背着一张雕弓,正是舞都侯张少煌。

    「萧哥儿、桓老三!你们都来了。哈,程兄!你也来了!」

    张少煌策马过来,拉住程宗扬道:「今天可要见识见识程兄的箭法!」

    程宗扬笑道:「怎么能跟张侯爷相比。」

    说着他像没见过一样惊讶地挑起眉头,赞道:「张侯这弓真不错。」

    「那当然!」

    张少煌朝程宗扬挤了挤眼,故意道:「小侯爷,要不要跟哥哥比试一下?」

    桓歆已经吃过亏,这会儿在旁撺掇道:「比就比!小侯爷还怕了你不成?」

    萧遥逸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是这话。张侯爷,你说怎么比吧。」

    张少煌拍了拍背上的龙雕弓。「先说啊,这是我刚用重金买来的宝弓,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

    萧遥逸嗤然道:「省省吧。就侯爷那力气,射只兔子还差不多,力气不够,再好的弓落你手里也瞎了。」

    张少煌露出被激的怒色,「萧哥儿,要不要赌一把?你要赢了,我立刻把这弓劈了当柴烧,再送你十匹上好的骏马!」

    萧遥逸一口答应,「行啊。」

    「别急,你要输了,就当着兄弟们的面大叫三声『我服了』!然后恭恭敬敬把你的风虎送给我,怎么样?」

    萧遥逸叫道:「十匹马就想换我的风虎?再添两个美婢还差不多!」

    程宗扬在旁笑咪咪看着,周围那些世家子弟起哄道:「别让张侯爷添彩头啊,小侯爷也把你的美婢拿出来赌一把。」

    「张侯那两个美婢小弟见过,绝色啊。小侯爷这回占了大便宜了。」

    「就是,反正小侯爷赢定了,还怕什么?」

    萧遥逸爽快地说:「加就加!」

    张少煌抬起手掌,「一言为定!」

    萧遥逸啪的一击:「谁不认帐咱们就硬抢!」

    众人见萧遥逸上套,都轰然叫好,气氛热闹。萧遥逸根本没把张少煌的赌约放在心上,问道:「石胖子呢?」

    「来了,来了!」

    有随从指着说道。

    石超像座肉山一样骑在马上,旁边两名小厮左右扶着才在鞍上坐稳。他阵仗最大,五十名随从,六十匹马,四辆马车,还有七八个美婢,一群人张伞举盖,浩浩荡荡而来。

    萧遥逸笑骂道:「石胖子,你不如骑骆驼算了。还带着马车?你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吧?」

    石超一头大汗。「这不是放猎物的吗?万一逮着活物,装在车上方便。张侯爷、桓兄,哎哟,程兄!」

    石超脸上肥肉笑得一颤一颤。这些世家子弟不大看得起他们金谷石家,程宗扬不是世家出身,为人又够仗义,两人无形中亲近许多。

    程宗扬笑道:「我们南荒有人乘象出行,那象有一丈多高,坐在上面威风得很,改日送石兄一头玩玩。」

    如果是别人,这话只是揶揄石超太胖,但从程宗扬口中说出来不一样,他说送一头象,就真能送一头来。晋国不产大象,只在宫中有两头贡象。石超大喜过望,没口子地向程宗扬道谢。

    萧遥逸在他脑后拍了一掌。

    「行了,石胖子,就你最慢,赶紧走吧。」

    东山离建康六十余里,快马半个时辰就能驰到。但众人车马杂陈,不时哪个美婢 钗脱簪落,又要回去寻找,一路行行停停,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二百来人的队伍拉出来五里多地,最前面的萧遥逸已经进山,后面的石超还在林外。

    几人驰入一片空地,张少煌道:「石胖子还得半个时辰,不如咱们几个先射一场!」

    桓歆道:「我和兄弟们做个见证,张侯和小侯爷就在这儿比一场!」

    萧遥逸懒洋洋摘下弓:「只看我自己射有什么意思?大伙都射吧,想作弊就送张侯一只,免得张侯空手而归,脸上不好看。」

    张少煌笑骂道:「黄口竖子,就你饶舌。是龙是虎,咱们箭上见分晓!」

    「老规矩!」

    萧遥逸叫道:「我东你西,谁射得猎物多,这一局算谁赢!」

    张少煌和萧遥逸手下各出了六名随从,披上带角的鹿皮潜进林中。两人相距十余步,各自策马而立。萧遥逸神态从容,张少煌也不着急。随从递上湿巾,张少煌擦了擦手脸,然后拿起弓。

    程宗扬一直纳闷这些平常涂脂敷粉的纨裤怎么射猎,这会儿才开了眼界。

    张少煌马旁围着六个随从,两个在前面持盾张网,两个在旁边递箭,后面两个捧着手巾香炉,张伞举盖,给主人遮挡光线,免得看不清猎物。

    不多时林中传来几声鹿鸣,接着枝叶晃动,被惊动的猎物纷纷从林中涌出。

    萧遥逸举起弓,从萧五手中接过一枝利箭,搭在弦上,然后瞄着最前面一只梅花鹿一箭射出。

    箭如流星却偏了少许,紧贴着鹿角飞入山林,这二十枚铜铢就打了水漂。忽然旁 边响起一片喝彩声,「好箭法!」

    萧遥逸回过头,只见张少煌已经得手,箭枝射中一只黄獐。

    「萧五!」

    萧遥逸叫道:「你给我盯着点,看是谁帮了张侯爷!」

    张少煌叫道:「小子傻了吧,让你见识哥哥的无敌神箭术!」

    张少煌举起弓,右手拇指套着玉制的扳指扣住弓弦,中指和食指挟住箭尾。

    只见弓弦一动,大楠竹削成的弓臂弯曲过来,轻易张成满月。箭枝的长度一般是 两尺五寸,以拉满后箭头露出弓臂半寸为准。平常的箭头都是锻造,易于大量生产,箭头呈扁平四棱的形状。

    张少煌用的箭头却是铸造的,箭头呈三翼六棱,翼尖后钩。这种箭头比平常箭头 造价贵出一倍,也更加惨毒,杀伤力比平常的四棱箭高出两倍。

    张少煌瞄准一头从林中跪出的雄鹿,手指一松,箭头撕开空气,呼啸而出。

    那头正在逃奔的雄鹿向上一跳,跃起三尺,然后重重跌在地上。鹿颈已经被三翼箭头刺穿,鲜血顺着六道血槽飞快地涌出。

    众人轰然叫好,萧遥逸几乎看傻了。从箭枝飞出的速度判断,弓上至少有三石的力道,可张少煌的力气连两石的弓也未必能拉开,别说能把三石弓拉满。

    张少煌得意非凡。这张弓是程宗扬从龙雕弓中挑的最轻的一张,以他的力气正能拉满,虽然射程比起动辄上百步的强弓还差得远,但五十步之内力道堪比劲弩,足以让这些世家子瞪目结舌了。

    「小子!服不服气!」

    「侥幸而已!」

    萧遥逸叫着甩开外袍,举弓杀了一只野**。他运气不好,除了起初一头梅花鹿,林中赶出来的只剩下一些野兔、野**之类的小兽。张少煌却接连射了三头大鹿,只这一项就赢定了。

    萧遥逸叫道:「不公啊!张侯爷,咱们换换!」

    张少煌正大出风头,叫道:「换就换!你那边逃过来的,只要越线,侯爷照杀不误!」

    两人打马交换位置,还没立稳,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这是前方的驱猎者在示警,警告众人有野兽出现。

    张少煌马前两名随从正从网上捕获活物,听到示警声,急忙抛下兽网,拿起重盾。但盾上的铁叶与兽网勾在一起,一时无法挣开。惶急间,一个黑影从林中冲出,一棵 小树被它生生撞断,树干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

    「野猪,野猪!」

    惊呼声中,机灵的随从们纷纷拉住主人的马匹后退,其中两个第一次来打猎的公子过于惊恐,还从马上跌下,被随从慌忙背起。

    慌乱中,石超也坐着马车赶到,两边一进一退,人马乱成一团。

    程宗扬生死场面见得多了,一边摘下鞍下的刀,一边小声笑道:「一只野猪就把人吓成这样?」

    吴三桂道:「野猪皮厚肉沉,发起性子横冲直撞,连老虎也未必斗得过。这些废物多半吃过亏,没吓得尿裤子就算好的。」

    吴战威一乐,「午间有野猪肉吃了。」

    说着他盯紧那头野猪,朝掌心唾了一口,抄起厚背大刀。

    他的刀被祁远当人情送掉,一直没找回来;这把刀还是到建康新打的,一直没沾过血。另一边小魏也取下弩 机,俐落地上好弩矢,持弩待发。

    那头野猪已经带着枝叶从林中蹰出,它身高体长,看重量有四、五百斤,乌黑的皮毛上鬃毛钢刺般尖耸,上面沾着泥土和剥落的树皮。

    那颗巨大的头颅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皮厚肉糙,左侧獠牙断了一半,牙根沾满浓绿的树汁,另一枝弯长犹如尖刀。奔跑中,一只獐子被它撞到,顿时飞了出去,胸腹被獠牙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内脏滚落一地。

    张少煌首当其冲,虽然有随从舍命相护,脸色仍微微发白。不过他胆气比那些纨裤壮了许多,竟然还有力气张开弓,瞄向野猪的头颅。

    萧遥逸和桓歆分别射了一箭,桓歆的箭虽然射中野猪的头颅,却被它的厚皮弹开;萧遥逸稍好一些,箭锋射入寸许,在野猪颊上划出一道血槽。萧遥逸懊恼地收起弓,却悄悄朝程宗扬挤了挤眼。

    程宗扬知道他把这个人情的机会让给自己,当下也不客气,放下刀,从鞍旁摘下弓。

    「公子,用我的。」

    吴三桂递来自己的弓。程宗扬对冷兵器战争一向有兴趣,路 上又跟秦桧和吴三桂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吴三桂这张才是正经骑射用的角弓。弓臂 用筋角混合制成,形制短小,看上去黑沉沉的不起眼,但入手的分量可不轻。

    程宗扬的射术跟吴三桂学了些时日,已经有模似样。秦、吴二人的射箭手法如出一辙,都是左手握弓,食指平伸,抵住弓腹,扣弦的右手不动,以左手推动弓臂,将弓弦拉满。这样推射的力量更强,只不过放箭后弓臂容易脱手,所以在角弓一端还系 了条腕绳,拴在腕上。

    程宗扬一箭射出,正中野猪鼻梁。野猪尖嚎一声,冲势被箭枝射得一顿,然后发狂一样直冲张少煌而去。

    马匹嘶鸣声中,一名随从被野猪撞开,张少煌的坐骑人立而起。野猪弯长的獠牙 破入马腹,接着马匹溅血倒卧,与野猪压在一起。

    张少煌从马上跌下,面无人色地呆了一会儿,然后坐在地上指着野猪狂笑起来。

    随从搬开马尸,只见那头野猪右眼被一枝利箭射穿,两尺多长的箭枝射入大半,露出的白色箭羽被兽血染得通红。

    张少煌一边大笑,一边抱着龙雕弓狠亲几口。危急关头他一箭射出,没想到龙雕 弓如此强劲,直接射入野猪颅内,让这只四五百斤的野猪毙命当场。

    众人惊魂甫定,良久才围过来,对张少煌的弓箭射术称赞不已。石超抖着脸上的 肥肉惊叹道,^「佛祖爷爷!张侯爷这箭法是箭神下凡啊……」

    桓歆也满眼艳羡,「张侯爷,你这弓卖不卖?」

    张少煌喘着气道:「开什么玩笑!拿命我都不换!」

    说着一把拉住程宗扬,「程兄!哥哥这命是你救的,往后就是生死兄弟一样!」

    众人以为他是为程宗扬射的一箭道谢,桓歆叫道:「张侯,这可过了吧?要说帮忙,我也射了一箭呢。张侯,我也不说让你感恩戴德了,这弓让我射两箭过过瘾总行吧?」

    张少煌抱着弓道:「一边去!桓老三,你那破弓连猪皮都射不开,哈哈!」

    说着他又想了起来,「萧哥儿!服了吗!」

    萧遥逸哼了两声:「急什么?等打完猎再算!」

    张少煌笑道:「我这儿已经射了三头大鹿,一头四五百斤的野猪!就是放着让你 射,你也赢不了!」

    「少来夸口 !」

    萧遥逸扬鞭叫道:「我们到鹰愁峪再射一场!」

    这场射猎有惊无险,众人虚惊之余,兴致益发高涨,车马滚滚赶到鹰愁峪。

    路上说起徐司空的公子徐敖也来射猎,张少煌还不舍得放开龙雕弓,抱在怀里笑道:「好!让徐小子也见识见识本侯的神弓!」

    程宗扬落在后面,与石超闲聊。石超的坐骑走到一半就累得满身大汗,他自己也 颠得难受,厚着脸皮换了马车,周围几个美婢服侍着,给他打扇抹汗。

    「程哥,那几个美婢怎么样?」

    石超眉花眼笑地说:「若不够用,我那里还有几个,回头给哥哥送去。」

    程宗扬只记得那几个婢女叫雁儿、莺儿和鹳儿,连她们的手都没碰,只能含糊应道:「还好还好。」

    石超笑道:「这趟回去,哥哥一定要来我们金谷园作客。对了,前天我去金钱豹,章瑜还问起哥哥。我对章瑜说,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什么事,直管找到我们金谷石家!」

    程宗扬笑道:「那可多谢了。我是听云三爷说起金枝会馆,又正好张侯爷在旁边,才和他多说了几句。」

    石超来了精神:「哥哥想去金枝会馆看看?这个好办!」

    「金枝会馆是个什么地方?还搞会员制,听起来很高级啊。」

    石超道:「那是八爪章鱼的产业,在雀燕湖边上,依山傍水,章瑜花了大钱砸出来的。」

    他色迷迷地说道:「每月开馆一次,都是外面见不到的新鲜货色,手段也新鲜。上次我和张侯爷去过,演了什么五天二记,几个少见的粉头打扮得娘娘似的,被一群军汉吊起来乱搞。这边演着,有个唐国的富商当场拿两千金铢买了个粉头回去。」

    程宗扬越来越佩服八爪章鱼的手段,竟然搞起情景剧,思想够超前的。

    吴三桂忽然挽住程宗扬坐骑的缰绳,勒住马匹。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