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肉文辣文 > 尔虞我诈

章节目录 30-35

    第30章

    温虞低头不语。

    身旁走过几个同事,见了俩重量级领导莅临,顿足下来问候,想攀谈点儿事,见唐副任给他们使眼色,他们一看李总跟前站了个盘起发的女人,低着头闷闷不乐,还紧抿着嘴,虽然衣着打扮都挺职业,奈何那张脸就是南方女子特有的柔若无骨,李总又是一派严肃,好像在训话的样子,就直让人对温虞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

    几个同事不想掺和这事,低着头走了。

    唐副任正想要不要替温虞解围,刚才沉默一分钟的男人突然说:“不用介绍了,我看过所有参赛者的档案。”男人伸出手,十指纤长,“温师的名号我听过,上次车间的事情是你解决的,我得谢谢你为公司效力,挽回了那笔损失。”

    温虞盯着那只手,发了会儿愣,想起六年前,他们也曾这样牵着在校园里逛,亲密无间正向所有男女昭示对方身心都有了主,那时候她的掌心是暖的,他的掌心是阳光的。

    “杵着做什么?领导向你问候呢!”

    那人出言提醒,温虞回过神,瞥一眼李谨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里说不出嘲讽讥笑还是别有他意,火气有点儿大,想是她之前的态度让他受了气,这会儿又见她梗性不改,他更加窝火。

    温虞心里像被他的火烧到,忙握住那只手,一股冷意冲进四肢百骸,语气疏离:“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新禹暗查她数方面,她这六年变得翻天覆地,不论性格作风,甚至体质,让他觉得特别陌生,手心寒得瘆骨。

    他看着她皱了皱眉:“你很冷?”

    她忙摇头:“手脚冰凉,天生的。”

    他杵着不说话。

    温虞觉得握手的时间过长,斜了斜眼看唐副任,他眼神也极为复杂,她心里更慌,急着想抽回手,就开口说:“何董需不需要喝咖啡?”

    何新禹这才松开,说:“不用了,你回去做事,让唐副任做就行了。”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对方离开。

    温虞心里松一口气,想笑着说一句就走,李谨然却将人拦下,“就让她煮两杯来,你既然替曾秘书一段时间,这端茶倒水的事少不了,知不知道何董口味?”

    温虞只是这是李谨然在找她麻烦,又不能在这里和他摆脸色,只说:“知道,少奶少糖。”

    李谨然点头:“了解得听清楚,不知道的人得以为你们从前就认识。”

    何新禹哂笑,淡然朝两人望一轮:“可是巧合,我们确实认识,见过几次面,但不太熟。”他神情松乐,继续说:“温师在大学里的第二外语专业是意大利语,我陪着同学旁听过几堂课,记得里面有个微胖的姑娘表现很好,导师也夸过几次,一来二去就眼熟了,可惜没来得及交谈上,我家里有点事,换了学校。”

    他再看了看温虞,笑道:“温师这几年变得很多。”

    他把谎话说的恍如真实,合情合理,温虞不知如何作答,抿嘴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挫败,又强作镇定,犹豫片刻自嘲:“以前长得不太好,只能在学业上下功夫,可数年磨一日苦读下来才发现,我这平凡实在磨练不出什么过人之处,也就语言学的成绩尚可。”顿了顿,又解释:“何董从前就是优秀才俊,闻名于全校师生。”

    李谨然觑她一眼,调笑:“现在长得也就这样,除了身材不错,其他没什么优点。进公司到现在,特别好的成绩不见得,阿谀奉承的马屁学会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人不适合说那些恭维的话。

    有些人他嘴笨,马屁拍不好,但是眼神真,感情实,态度热忱,有些人拍的在情在理,但感情进不去,眼睛里就看不见真心诚意。”

    温虞只能低头说:“是,我确实嘴笨。”

    李谨然说:“你以后怎么跟别人做生意,怎么把自己的设计推销出去?”

    午餐的时间到了,不时有同事路过他们身旁,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几人身上探寻。

    温虞脸上发热,更加窘迫。

    何新禹接过话道:“温师别太紧张,李总对下属要求高,也是为了公司着想,但你既然安经理极力介绍的人总是不错的,虽然有过不太好的经历,现在能重见阳光好好做事就行,利源会接纳一些有能力干的员工。”

    李谨然忽然笑出生:“我刚才随口说的,新人都需要培养,温师的能力有目共睹,将来也是个人才。”他看了一眼何新禹,继续笑道:“听闻温师背过冤案,那件事也是替人顶罪的,你现在出来了就要好好努力,可别叫那些人看低了。”

    温虞忙跟着说是,转身要给两人煮咖啡。

    何新禹立马阻道:“不用了。”扭头对李谨然笑道:“你给李总煮一杯就行,这点时间劳烦他动身又动脑,为了公司大费周章找到温师这样的人才,应该犒劳。”又对温虞说:“我和你们苏总监约好午餐,先走一步。”

    温虞望着他离开,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向阳,戚戚焉回头,看见李谨然颇费思量地盯着自己,暗含阴鸷冷戾,心中咯噔几声:“如果李总没事,我先回去做事了。”

    “站着!我有让你走么!”

    她搪塞着理由想走,他却把前路堵上,冷言冷语道:“刚才何董的话没听见?去煮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

    温虞想把这件事推掉,找了周围的两个同事,都约好吃饭的点,其中不乏女生想总经理一堵俊容的,但碍于他一张冷峻的脸和气场,又望而却步。

    温虞只能找到李谨然的助理,小助理一听她要求便直摇头说:“咱们李总既然让温姐您煮您就去吧,若是交给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只怕进去之后就拎着退职信出来,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助理每个月拿那么一份薄薄的工资,还要养家糊口的份上……”

    他恳求到这步,温虞也知道没办法,去茶水间煮咖啡。

    公司的茶水间空间比较逼仄,一旦煮上些带水的东西,立即让整个屋子烟袅腾腾。

    氤氲之间,温虞盯着手指甲,把大脑放空。

    兜兜转转,走到这一步,她想不通是为了什么,这中间有多少是靠运气,有多少是推波助澜,她也没仔细计较,只想能一步一安稳,没有许多阴谋算计绕身。虽然偶尔也会怨愤抱怨愤愤不平,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自己和家人的一辈子还长,不能被过去的阴影掩埋。

    想到这里,温虞想好李谨然摊牌。

    站在办公室门外,那人却正好在通话:“上面交给你们下去办事情,你们就办成这个样子?我不论你们怎么查,查出一个结果给我!……你们上次给我捅出什么乌龙事儿了!几张跟情妇出去吃饭的照也好意思跟我说这是结果,几张桃色照就能扳倒人,我要你们做什么?说白点,我用钱雇刀去捅,你以为他不会花钱买布来遮吗!”

    那头似抱怨:“那小子捂得太严实了,实在查不到……”

    他打断:“我每个月划过去那么多钱是白养你们的?继续查,他总有一天露出尾巴来。”

    摔了电话,他起身站到落地窗前,拉起百叶窗帘,现在暖阳高照,外景是一片金硕,公司靠着江淮,远处能见水波粼粼,近景车水马龙,人如密密麻麻的蝼蚁。

    他听见身后有人推门进来,也不回头,说:“你过来看看。”

    温虞想了想,把手里的咖啡搁在桌上,踱过去,说道:“李总,我终究只是一个小职员,没那么大本事去把一个裁决者拉下台,而且……”她觑了觑他,接着说:“我也不愿意给人家当第三者,既然出来了,也想嫁人生子。”

    那人却不理她,一把将她拉到身侧,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人多不多,那些树木,车辆小不小,像玩具一样,好像用手一拎就能捞起来,放在鼓掌里玩弄。”

    温虞点头说:“这里是市中心,外面是购物街,自然川流不息。”

    他却问:“你是想在那人山人海的地方飘走,随波逐流到不具名的鄙陋之地,还是想站在我这位置,有固定安稳的工作收入,不用担心被生活的洪流冲刷得遍体鳞伤。”

    温虞思考一阵,说:“我确实想有固定安稳的日子,但也不需要站得这样高,这里颤巍巍的,我怕双脚一不小心抖了抖,就摔下去了,粉身碎骨。”

    李谨然眸光忽然锋利,箭一样削来。

    温虞浑身颤了颤,被他这样看的毛骨悚然,直觉应该是自己说错话了,又不知道哪里错了,小心说了句:“咖啡快凉了,您尽快喝,我出去了。”

    走到门边,却听他嘲弄哼笑:“你以为你想安稳过日子,他就让你安稳日子过。”

    温虞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

    他笑道:“我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已经把你代入局了,你逃不掉,也躲不了,想退也无从退出,这游戏要么你死,要么他活。”

    温虞皱眉低思,不理解的样子。

    李谨然笑着解释:“公司的户外活动都是董事会决定的,我股份也不多,没什么发言权,这会儿何新禹放在雪林里做活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雪林知不知道?广袤无垠的雪山和密林,不说自然危险,里面死上几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说完,站在她身后笑道:“你以为何新禹多温良呢,他比你会玩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_→,好多阴谋,捂脸太黑暗

    第31章

    温虞听得浑浑噩噩,心想何新禹欠她够多了,怎么还会想再添一笔良心债呢,但是转念一想,何新禹爬上这位置不知道耍了多少手段,况且左右已经欠了她,再欠几条也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她有点发怵,灼热的呼吸却抚摸着后颈的皮肤,那人在她身后笑道,“你用的是什么沐浴露,比我家的香。”

    温虞立即打了一个激灵,转身条件反射地把人往外一推,潜意识里用的劲儿也大。

    李谨然没想到她有这样过激的反应,脚也没站稳,往后倒退了三步,抬起头,戾眼盯着她。

    温虞见了,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摔门而去,就杵在门口,颤道:“是你不好……公司是公共场合,应该公私分明。”

    李谨然听她这样说,反而笑了:“照你这样说,这儿不能做的,回了家关起门就能?”

    温虞听出他言语的轻佻,又恼又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谨然看这姑娘生个气没有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可怜巴巴的,不觉想说几句松口的话,办公室内线的电话却响了。

    李谨然皱眉,接起来问是谁。

    那头问:“是不是李崭亭同学的家长啊?我是李崭亭的老师。”

    李谨然脸色变了变,连忙说:“唉,周老师,出什么事儿让你给我电话了,是不是李崭亭那混小子又出什么事了?”

    那老师问他有没有空,能不能现在赶到学校。

    李谨然看了温虞一眼,说:“有时间,李崭亭他怎么了?”

    那头又说了一阵,李谨然一脸严肃的听着,越听脸色越差。

    最后压抑着怒气,话别那边后,给李崭亭打了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的奚落一顿:“李崭亭你个坑货你坑你老舅呢!竟还让你老师把电话打到公司里来了!家里闹得还不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啊,你给不给你老舅丢份子!打从你两个巴掌大的时候,我就当爹当妈地把你拉拔长大,现在你本事了啊,不仅会打架,打不过就拿我名号压人是不是?谁准你拿着**毛当令箭,你这是假传圣旨!……”

    那头不屑:“我一时情急说出来的气话!什么圣旨,你的名号顶多就是个绣花枕头,拿来砸人,人家还嫌弃你给他挠痒呢!稀罕!”说完就掐了电话。

    李谨然这边一串嘟音,他恼羞成怒,抓起大衣就往外走,见那女人还杵在门口,没好气道:“你还站这扮什么木头?欠削是不是?下去做自己的事!”说完摔门离开。

    温虞看着那杯凉了的咖啡,转身替他关上了门。

    *

    李崭亭的体育课是和温婉的班一起上的,是上午第四节课。

    因高中都是男女生分开各自有老师带的,所以女生们在自由活动的时候,男生这边还在练习跳高。

    李崭亭不热爱体育运动,平日也就打几个篮球,如今遇上了感情问题,就更没心思在其他方面,体育课是两人唯一能见面的时间,他自然全神贯注于女生那边的情况。

    身后的同学这会儿推了推他:“该你了。”

    李崭亭回过神,朝前一望,前面的男同学刚刚跳完,下一个轮到他了。

    他站在起跑线上,老师的吹哨声想起来,突然想到个办法,所以过杠子的时候故意放低了脚腕,带着杠摔下去,抱着脚哇哇大叫。

    老师过来一看说:“不是说脚要放平的,你怎么忘了。”

    李崭亭说:“老师我忘了。”他摸了摸脚:“我脚疼。”

    老师说:“行,你去医务室看看。”

    李崭亭摇头:“我想在旁边休息一下,不用去医务室。”

    老师又仔细问了问他,见他精神状态不好,就随他去了。

    李崭亭扭头就找温婉,原本杵在人群里最漂亮的小姑娘去哪里了?

    他问了几个女生,才知道她回教室去了。

    李崭亭偷偷摸摸回到教学楼,在别人教室外喊:“温婉你在不在啊?”

    “温婉!”

    ……

    他不依不饶,喊了好几声,扣着紧闭的窗门。

    过了五分钟,里面的人才开门,看见李崭亭的脸先是一愣,皱眉道:“李崭亭你有病啊!”

    男孩厚脸皮先挤进门,说:“我听你同学说你不舒服。”

    “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可你不是说,你给我机会吗……”

    温婉听得心里乐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你现在准备好了啊?考试考几分?有没有关心过大学选什么专业?出来应该做什么工作?现在社会上什么职业需求量高,有发展前途,赚的钱多,股票金融期货市场上的变化,你都研究过没啊?”

    李崭亭家里只有游戏机,月考刚及格,没脸说,所以又摇头又沉默。

    温婉不屑:“你就是个傻子,就算你那老舅将来把公司交给你管,你也是个败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对门口的人说:“别让我看见你,把门关上,好走,不送。”

    李崭亭的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压,心里一怒,关上门坐到温婉旁边,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我就要钉在你身边,哪个男人打你主意,我就揍他,打不过就砍,我不信弄不死他。”

    温婉一开始使劲推,但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是硬伤,她怎么也推不开身上的男人,倒是被推的那个,肢体摩擦太多,心跳就越来越快,整张脸烧得厉害。

    温婉接触这种情况太多,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寻常,立马停止挣扎,想了一会儿,索性在他怀里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你那小舅舅砍了?”

    李崭亭愤恨道:“他才不是我舅舅,他是我外公续弦女人的拖油瓶,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却分着我们李家的一杯羹。”

    温婉说:“既然是个抢了你的东西和女人的王八蛋,你该怎么办啊?”

    李崭亭凶恨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总有一天要削下他的命根子,再送他回老家。”

    “这可是你说的。”

    温婉在他怀里甜甜的笑。李崭亭是个阳刚大男孩,抱着一个香柔四溢的身体,怎么能不被撩拨吸引,他低头看,这个姑娘怎么能这么好看,唇红齿白的,笑起来跟太阳花一样甜蜜。

    他抵不过眼前的诱惑,依循心里嘶吼的野兽,俯下脑袋就亲了上去,因为是初吻,所以横冲直撞,牙齿磕磕碰碰,一嘴的口水渍。温婉被他毫无章法的亲吻亲得头疼,因此捧着他的脸,细心引导一阵,男孩才摸到了门路,先是浅尝而后深入,手掌不知不觉伸进女孩的毛衫内,摸上胸衣,女孩的胸部发育得很好,把B号的胸衣撑的很丰满。

    情势大好的当口,李崭亭却没想到对方突然揍了他一拳,他吃痛松手,又冷不丁挨了一脚,摔下凳子。

    温婉又羞又恼地整理衣服,擦了擦嘴,骂道:“你们李家的人恶心!”

    李崭亭以为她是把他和李彦归在一处了,愤恨道:“别把我跟李彦那王八蛋放在同一类上!”而后又觉得刚才是自己太着急了,后悔万分,耷拉着头跟温婉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温婉扭头不理他,他站在她身边不动。

    体育课又是提前下课的,本来应该直接去吃饭的同学会拉下饭票,所以结伴回教室取。

    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人神情都很古怪。

    女同学这方面的小说看的多了,立马就联想到了,那一帮人又是最看不惯温婉这种清高模样的,开口就嘲讽道:“小俩口牛掰啊,躲在教室里亲亲我我,不怕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看见啊。”看见温婉冷冰冰凝视自己,她讥笑道:“温婉,看你平时一副高贵千金的模样,关上门也不过是下贱的婊-子一个。”

    这厢,温婉还没口,李崭亭就冲上去骂道:“你胡说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不敢打你!”

    李崭亭个子高出她很多,那女生心里慌,嘴里却不依不饶:“你有本事就打啊!”

    李崭亭怒得不行,偏生又有一个人大嚷她的手机丢了,扭头问温婉:“是不是你偷的!”

    温婉却不做声。

    有人借题发作:“是不是掉哪里啊了,温家小姐怎么会偷你的东西,她傍上李家的太子爷,要多少手机都有,哪能瞧上你的。”

    另一个则附和:“不仅啊,上次我还看见她上个陌生男人的车,那车起码要上百万呢!那男人也一看就是钻石王老五!她给人当情人来着!”

    “说不准就是二奶和情妇!”

    ……

    她们说的越来越离谱,甚至到温婉身边拉拉扯扯,李崭亭因为护着温婉,手脚难免重了点,正好推了一个女生一把,她的额头撞上了桌角,微微擦破了点皮。

    几人见她流血,就故意造谣生事,恰好这会儿班里的男生来了,其中几个不待见这种纨绔公子哥的,自然借着这机会想要李崭亭出糗。

    现场虽然有人劝,但是抵不过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愤青,他们得不到好生活,又不待见生来就获得好生活的富二代,捋起袖口就朝他拳脚相向。

    李崭亭学过点防身之术,但是对方人太多,他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压在地上,头上一层的灰。

    温婉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直到有个男同学架起木质的凳子,就要往地上的人砸,她拎起教室里的铁皮水桶,直接朝他后脑勺招呼。

    “咚——”一声后,男同学摔了椅子,捂着脑袋看她,大骂道:“温婉你***有病啊!”

    围观的人不敢置信,包括被压在地上的李谨然,诧异地望着她。

    温婉却冷冷地看着男同学,面无表情道:“你敢砸他试试,我就杀了你。”

    第32章

    老师赶到后,终止这场闹剧,将李崭亭和温婉传到咨询室询问详情。

    提到两个受伤的同学,温婉一言不发。

    李崭亭说,“他们要医药费的话我来出,是我先动手的。”

    老师说,“你来出,你哪来的钱,”

    李崭亭说,“我老舅有的是钱,这点医药费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老师笑道,“你家人的钱是你的钱吗,这事儿是你闹出来的,为什么要你家长来负责?何况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往后在社会上的所有行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家长是不能代替你受过的,你懂不懂?”

    李崭亭觉得愤怒,但转念一想,这话很有道理,他又觉得羞愧,一张脸涨得通红。

    老师看了两人一眼,说:“朋友同学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你们又杵在这个年纪,老师虽然理解,但这件事还是要通报教导处,另外把你们家长喊来。”

    温婉听这话心里犯急,侧头看李崭亭一眼,见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越发急愤,想来想去还是编了谎话,说是家里人这几天都忙,改天来学校拜访。

    李崭亭这边则请了李谨然。

    他风风火火赶到学校里,就看见李崭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座椅上玩手机。

    对面坐了个文静的女同学。

    李谨然大步走过去,把人朝上一提:“坐端正了,你小学白上了是不是,现在要不要再回去读上五年?”

    李崭亭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怎么来的这么慢。”

    李谨然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想到这是公共场合,小伙子长大了,有那些所谓的自尊心,就给放下了:“臭小子。”他骂了一句,转身进办公室。

    李崭亭见他走了,起身挨到温婉身边。他记得刚才场面太混乱,温婉被挤在中间,一定受伤了,所以拉着她的胳膊左瞅瞅右看看。

    温婉急道:“你放开!”

    李崭亭说:“让我看看。”好一会儿,才看见胳膊肘处破了皮,还微微发紫,显然是磕着了。

    李崭亭皱眉:“是不是刚才碰着的!哪个混蛋推你你知道吗?”见温婉不做声,他碰了碰那伤,温婉条件反射般缩手,疼得龇牙。李崭亭觉得温婉就是西施再世,皱眉龇牙都特别好看,特别有风韵。

    他感觉自己对她越发着迷,越发心疼,这种感觉就像心脏上被凿出一个圈,套上环后,任由对方牵着走,又疼又痒又要忍着,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她的一颦一笑一恼,都是独特的风景。

    李崭亭有随身带创可贴,撕下一张,小心翼翼地替她贴上,“你回去后涂一点红药水什么的,消毒。”顿了顿,又说:“还有,洗澡的时候,千万别碰着这个地方,伤口暂时不能砰水,我这个创可贴是防水的,你放心好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妥,把身上剩余的创可贴都给她:“我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这个牌子的,你先拿去,明天我再买一包给你。”

    温婉接下后也没多看一眼,依旧冷冰冰的,起身就想走。

    李崭亭拉住她问:“你去哪里啊?”

    温婉甩开他:“回教室。”

    李崭亭跟上:“我也一起回去吧。”

    温婉剜他一眼:“你大舅等会儿还要出来训你呢,你老实呆着吧。免得回家又挨一顿揍。”

    李崭亭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笑道:“你关心我啊。”他想起温婉在教室里说的话,又问:“你刚才说,他们砸我,你……你就要他们好看……是不是真的?”

    温婉一瞪他,冷道:“神经病,我瞎说的话也当真。”

    办公室里突然发出走步的声音,估计是他们谈完了,温婉赶紧说:“我走了,你别跟着我。”

    李崭亭的叛逆心很足,她越这么说,他越是不愿意放弃,加上她之前说的话,越发让他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所以硬是捉着她不放。

    温婉眼见办公室的门开了,那男人在门口笑着和老师说话,斜眼却微微打量着这里,她又怒又急:“李崭亭,等你哪天不用你什么大舅小舅罩着你,你再来找我!”

    说完怕他还是不放手,她便狠下心,朝他手腕上使劲一咬,逼得他松手后,头也不回地逃离。

    李崭亭盯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

    转身,却看见他的老舅也同样仔细凝视着她的背影,神情严畯。

    李崭亭心生一股莫名的抵触情绪,发言说:“你看什么呢!”

    李谨然睨他一眼,猜到他多半是想歪了,调笑道:“那女孩不错啊,你认识?”

    李崭亭怒道:“你别打她主意!”

    “什么意思啊?我还能看上个没发育好的高中生?”

    “你才没发育好呢!”

    “怎么?说的你好像知道的样子,俩人刚在外面做什么了?我还听说你还跑人家教室去了,还是体育课,教室里没人,就你们俩是吧?”

    李崭亭被他连环炮说的阵阵臊红,气结道:“我们没做过分的事!”见他还是笑,胡乱一扯:“你们这种精虫经常驻扎在大脑的人只会往那方面想,根本不懂纯洁的感情!”

    李谨然说:“什么是纯洁的感情?就让你给她当替死鬼,还是挡箭牌啊?你试一试,要你把李家儿郎的名号给摘了,你看看她理不理你!”

    “多管闲事!”年轻人意气用事,听了这污蔑心上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跑。

    身后的人使劲掰他手腕,他凄惨一喊:“臭老头你疯了!”

    李谨然眯了眯眼,把人甩到墙角,盯着他不甘示弱地爬起来,满脸怒气,笑道:“瞧你那熊样,身无四两肉还敢泡妞打架强出头?哪个姑娘能看上你这样的?能看上的说明她心里有鬼!”

    “你放屁!”

    李谨然踢他一脚:“嘴巴干净点儿!哪儿学来的脏话!”又道:“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你妈和我花了多少钱和心血在你身上,不是让你出来谈所谓的感情的,你要玩也给我考好大学再玩!赶紧跟那女的断了!”

    “不可能!”少年放完话,挨着楼梯就往下冲,不给身后的人任何机会再捉到,一气呵成。

    李谨然在原地站了会儿,出去开车,回公司。

    途中,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姑娘,那张脸很熟悉,他以为是长得跟她很像的缘故,虽然不清楚那女孩的个性,但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样,李崭亭这小子根本就搞不定她。

    李谨然本以为这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事,总以为得不到的是最好,而且高中校园的生活圈子窄,没有特别多的选择,等李崭亭考上大学,见多了形形j□j的女孩子,脑子总会开窍的,高中那会儿的事顶多就是个回忆。

    回到公司的时候,却收到私家侦探社的一份快递。

    李谨然拆开来一看,脸色骤然巨变,再次拎起外套,开车回到学校,把人从教室里拖到操场,将手里的照片丢到他身上:“自己看看!”

    李崭亭被他在众人面前拖着走,已经很没了面子,脸色铁青,瞄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脸一阵绿一阵白。

    李谨然说:“你找来找去就找了李彦的女人是吧!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啊?还是眼睛有问题?你俩眼睛不要了,去装两个电子眼,让你以后看清楚点!”

    李崭亭翻着照片,虽然早就知道,还是气得不行,说:“这事儿不要你管。”

    “你当我是你什么?我不管谁管?等舅舅和外甥和一女人交往的丑事传出去了我再管?”

    “你这会儿来管我了,之前你在哪儿啊!要不是看在温姐的份上,你当我愿意睬你!”李崭亭恨恨道:“况且你只是关心这件事会成为一桩丑闻一个笑柄,你怕公司和你个人名誉会因此受损,公司股价大跌吧!”

    他提起温虞,李谨然莫名堵得慌,又听他后面没大没小的话,想也没多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人摔倒地上。

    年轻人骨头硬,被打这么一下也不觉得疼,一骨碌爬起来,又跟他老舅杠上。

    李谨然不比十七八岁的人,虽然又气又恼,也比年轻人的脑子清楚,眼下李崭亭热恋头上,不管对方是颗水晶葡萄还是个烂窝窝,他觉得自己口齿好,贪新鲜,怎么都要尝一口,就算他现在拿千金重的理来压他,他的糊涂脑子也听不进去。

    李谨然只能放了他,把这件事告诉给两方的班主任,将两个人看着,不让他们接触。

    然后,他打算找那个女人谈一谈。

    电话接通之后,那头先问:“请问是谁?”

    她的声音像温泉流水,浇灌在他心里,像是干燥的泥土得到了滋润。

    一时到嘴边的话,又突然说不出,改口道:“设计部几点下班?”

    他的声音她也早已听过数遍,或真实或梦幻。

    “不知道,可能会加班。”她确实不想和他有超过工作方面以外的关系,但也没说谎,设计部门有时候确实会加班。

    “下班后来停车场。”

    温虞一愣:“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

    李谨然说完,迅速挂了电话,驱车原路返回。

    第33章

    温虞盯着黑屏的手机发愣,心想李谨然找她说事的几十种可能,语气里不像是要做那样的事,但他找她还能做什么事呢,

    她在座位上犹豫片刻,抬头见范晟博并不在上座,询问同事她的去向,对方说,“她家里有事,提早走了。”说完,有点愤愤,“她倒是想走就能走,活儿都留给我们做了,她做什么呀,工资还比我们高了两倍。”

    “这话不能说。”

    温虞心想这人帮过她几回,便出言提点。

    所幸同事的语调轻,周围的人没听见,她吐舌头说:“只是抱怨一下,她难得不在。”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旁人抬头起来看她们了,才埋头继续工作。

    既然范晟博今天早走,说明温虞不用加班,她想了想,给叶瑧发了条短信,让她六点左右打个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来公司找她。

    解除了后顾之忧,温虞安心作画。

    到下班时间,她故意拖了半个小时,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独自来到停车场。

    那人靠在车门,吞吐着云烟。

    看见温虞后,顺手就把烟恰了,打开门说:“上车。”

    温虞睨了副驾驶座一眼,摇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上车。”

    她活了二十八年,好歹也知道,上楼上道都可以,上床上车就有问题,没有男女会盖着棉被纯聊天,也不会关在车里不玩车震。

    李谨然却将她的表情和那一点点小心思都捕捉在眼里,微笑着看她:“你既然知道世界上有个名词叫车震,不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名词叫野战。”

    温虞一愣。

    他继续道:“我真要你,啥地方都行,你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

    温虞涨红脸道:“法治社会,我就不信……”

    “不信什么?”李谨然提高声音:“法治社会,有让你沉冤昭雪,衣食无忧吗?”见温虞一张脸红扑扑的,恼得样子也像被人欺了,他不由得心烦,招手说:“得了,上车,别让我下去捉你。”

    温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扭头就走。

    身后却是“砰——”一声,车门被使劲儿甩上,温虞吓得一回头,就见他恶鬼似的步来,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几乎是用小跑的步伐。

    但男人走的更快,不一会儿就把人捉到,拖进墙后。

    公司当初重新装修的时候,他参与了工程,哪里是监视器的死角,他很清楚。

    温虞心里懊恼刚才走的不够果断,或者她根本就不应该过来。行动上也不忘记挣扎,又推又打,只差去咬他身上的肉。

    无奈她只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对方用点劲儿扳了扳她的手腕,她只听到骨头里‘嘎嘣’一声,痛得喊也喊不出,完全被淹没在那人的索吻中。

    她心底气愤,想用另一只手甩他巴掌,中途却被他捉住,反剪到后背,她急中生智,便想到用高跟鞋的鞋跟去踩他,谁知这男人在行事的时候脑袋也清楚,看破她的小动作,侧了侧身躲开,右脚一用力将她两条细如柳条的腿分开,把自己挤了进去。

    温虞身后抵着墙,身前又是他强势压上,有什么东西在腿间悄悄变成参天大树,她很清楚,心想这样是不对的,必须反抗,但身理上无力,他的吻技好得过分,让她的撕咬渐渐败下阵来,变成软绵绵的吮吸和互相取悦。

    最后只能她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受伤的手也不觉得疼痛。

    身体里火热的不行,有点头晕和一丝丝难耐的不满足。

    理智在对抗,身体却被被慢慢吸引。

    温虞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

    两个躯体分开的时候,各自喘息,皆是压抑着情绪的。

    李谨然稍稍握住温虞的手,她低声一叫疼,他才想起刚才情急之下,将她的手腕扳脱臼了,低头检查,发现那细藕死的手腕已经肿了起来。

    他微微一皱眉,见她又要好想要落泪的样子,哼道:“活该。”

    这人的冷嘲热讽是温虞意料之中的,她也没想能从他口里讨得什么好话,推了男人一把:“你玩好了,就让我回去。”

    李谨然将她捉住:“急什么,事情还没说完。”

    温虞盯着他不说话,一双经验红彤彤的,仿佛再说:你除了这件事儿,还能做什么事?她又后悔了,早之前就不该相信他还会有别的事跟她谈,男女之间私下里能谈出什么事?还不是谈着谈着就谈床上去了。

    李谨然见她这摸样,不觉摸了一把她的侧脸,手指上沾了点盐水。

    他说:“谁让你不听话,我带你进来,提拔你,就是让你忤逆我的?”见她做无声的对抗,他上前一步道:“说话,这什么态度,还想来一次?”

    温虞只好抬头和他对视。

    他放轻语气:“还敢不敢自说自话的跑。”

    她想了想,摇头。

    李谨然斥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包着她的手腕,慢慢走回去。

    两人坐上车,温虞问他想谈什么,快点儿,她赶时间回去。

    “你家里有急事?你爸病了还是你妈受伤了?还是你那个了不得的妹妹又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了?要不要我买一篮水果,附上一个花圈去看看?”

    “你!”温虞气结,恼意发泄不出,郁结于胸。

    又听他的话里有话,但猜不出这些生意人的心思,只能憋着气摇头:“我没事,你说事情吧。”

    “没事就先去医院。”李谨然看了她的手一眼:“肿得跟猪蹄似得,看着就难受。”

    还不都是你弄的!

    温虞口干舌燥,肚子里一包火无处散。

    李谨然轻轻笑了:“我又不是医生,只会打人不会治人,何况是只蠢猪。”他轻松地开着玩笑,说话间已经发动了车。

    恒旸的冬夜能达到零下的度数,今晚大约有零下两度,外边路道的两旁都结了冰,路灯又不给力,昏昏暗暗越发看不清道路。

    温虞说:“你开慢些。”

    李谨然看也不看他,速度表上的指针保持不变。

    温虞急道:“没见前面这么黑,路又滑!”

    李谨然笑道:“是你走的路多,还是我的车耗得油多?”

    温虞闷不吭声。

    李谨然侧眼看了看她,说:“这条儿路我开得太多次,图都背熟了,况且又不是条近道,谁没事绕远路。”他在她面前说话从来自信满满。

    她心里不屑他这样,却不得不顺从。

    身旁却递过来一包湿巾,那人说:“先敷一会儿,要点时间才能到医院。”

    温虞想:所幸还有点儿良心。

    *

    到医院,挂号,排队,看医生拿药,免不了好几个小时,温虞先给叶瑧打电话,让她不用来了,叶瑧却已经赶到她公司门口了,这会儿被通知她被放了鸽子,心里气恼,骂了她一顿才罢休。然后她又打电话回家,道是晚一些回去,嘱咐温父早些睡,别喝太多酒,温母别在晚上织毛线,温婉做好作业要把明天上的课复习之类,说了好一阵才挂断电话。

    坐回李谨然身边,又是一阵叹息:这到底算什么事。

    她偷偷打量身旁的男人,他多金,长得也还好,身材不像那些中年人,没有啤酒肚和双下巴。他平日都在健身房运动,有点儿腹肌,床上的技巧尚可,能让女人满足。他有公司,会理财,智慧相当,能力不妄。这个男人是个难得的才俊,这样的人才却会来问她索要,是个女人应该骄傲窃喜。

    但温虞知道,这个男人会这样做,最重要一点是她有利用价值。

    为了夺得位置,把她送到那个人身边而已。

    想到这里,胸口莫名生出一种情绪,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护士喊道温虞的号,进去看病的时候,医生不免要问手腕是怎么弄伤的。

    温虞看了看跟上来的男人一样,笑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医生说:“不像。”又捏了捏她的手腕,她疼得冒汗。

    一旁的男人却插话:“您轻点儿,别看她疼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对温虞说:“像是被人弄伤的。”问李谨然:“你是她爱人吧?知不知道她这是怎么弄的?”

    温虞听了觉得尴尬,不得不选择沉默。

    李谨然却说:“就是她自己不听话给弄伤的。”

    温虞抬头看他,正好四目相对,那眼睛里有东西流出来,她吓得立马低头,转念想起来的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低头。

    医生开了药方,让李谨然下去付款,然后去拿药。

    他走后,医生问温虞:“是不是你爱人对你施加家庭暴力?这种行为不能忍的!”

    温虞一个劲笑着摇头,非说是自己弄的。

    医生老生常谈:“世界上就是你们这种软弱的妇女多,才纵容那些衣冠禽兽干畜牲事儿!”

    温虞心想:你说的对!但又不愿意承认前半句,只呐呐地支吾几声离开。

    没想到李谨然站在门口,手上领着一袋药,笑道:“我是畜牲还是禽兽?”

    温虞想了想,折了个中:“比畜牲好一点,比禽兽差一点。”

    李谨然哭笑不得:“那是什么。”

    “是人兽。”

    “……”他暗笑,又问:“还有一个问题。”

    “……”

    “为什么不否认?”

    “否认什么?”温虞不懂。

    他笑道:“我是你爱人。”

    温虞上下扫了他一遍,不做声,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医院来了,医生也看了,说吧,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第34章

    再次回车上,李谨然从车肚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温虞,“自己看看。”

    温虞看着那个文件袋,心里一直有个抗拒的声音在喊着,但是行动背道而驰,打开文件袋,看见里面一张张照片,眼中又惊讶又不可思议,慢慢结成怒气。

    李谨然看在眼里,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在做这样的事,”他抽出一张照片,里面的男人赫然是李彦,怀里依偎着的女学生,虽然只有侧面,但是那样的眼神和神情却很好辨认,不就是温婉清冷淡薄的模样。

    温虞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这些照片,心想他把这些照片给她看是为什么?想要威胁她?还是想要让她气得不行,让温父温母跟着一起崩溃?她一时想,要不要马上撕了?

    “你长本事了,知道这种事就该立马把祸根给断了。”李谨然拍手道:“但是你又蠢了,既然有照片,就该有底片,你把照片毁了,底片还有,想冲几张就有几张,照片算个啥?况且现在的照片都储藏在SD卡里面,只要放网上一晒出来,不用到第二天,全网络的人就该知道这件事儿了。真到了第二天,就能上报。”

    “那么李彦也会被曝光,利源也会跟着受到损失。”

    “给报社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把男主角换个就成。”李谨然笑道:“现在的电脑技术弄起来不难。”

    温虞心想:他说的不错。

    所以静下心,将照片收好,紧紧收在怀里,问他:“你想做什么?”

    他却笑:“你在说什么?”

    温虞忍住,道:“你给我看这些照片,总有目的的。”

    李谨然点头:又道:“就是拜托你以后好好管教你妹妹,别让她找李崭亭就行。”

    温虞听他这话,不由皱眉头,心想温婉怎么跟李崭亭扯上关系了,两人不就见了一面,而且也没说上几句话,看样子也不像是早有交情的。

    李谨然却说:“她挺了不起的,勾引了舅舅还想勾引外甥,哪个有本事就跟哪个是不是?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妹妹做立牌坊的婊-子的?”

    这个人前一刻对她挺好,让她错认为他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这一刻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人,只令她觉得是自作多情有眼无珠罢了。

    温虞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恼羞成怒,胸腔里好像燃气一把火似得。

    她此刻非常希望手里能拿着点尖锐或者重一点儿的钝器,如果有,她一定会往他脑袋上掼,但是她手里只有厚厚的一沓照片。

    温虞想了想,把照片拿出来塞进自己的手提包,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个头不大不小,砸人正好。

    于是放进文件袋里,趁着他不注意,甩手。

    李谨然看见她的小动作,也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动身躲开,硬生生用脑门挨上。

    她的力道不轻,额头立即就泛青。

    温虞像是豁出去了,这会儿跟吃豹子胆一样:“你们这些有头有脸有权势的人,只会用拿各种威逼利诱压人,男欢女爱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我妹妹这一点是不对,但是崭亭也不能一点责任也不付,他也该好好学习有点定力。”说完,想到这小伙子上回还跟她说,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话,不觉恨道:“你们都一类的人,在那个浮夸的世界用过的东西和女人多了,下半身多是处于麻木状态,脑子又怎么能品尝出感情的滋味。崭亭他太小,更是对感情没什么概念,对温婉也只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倒是你这个做舅舅,给他当监护人的长辈,一味纵容他花花绿绿这个世界,总有一天入了歧途就再也出不来了!”

    李谨然一只手拎起就能拎起她的衣领,提在半空中,眼中涛涛怒意。

    温虞依然继续道:“你说我们女人是婊-子,你别忘了,你还要靠婊-子上位!”

    她说完,心上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挥下铁拳也不太可能,只能默默地闭眼,期望不会比手腕脱臼那样疼。

    等了一会儿,意料中的疼痛却没下来。

    她睁开眼睛,男人已经松了手,对着她冷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床上头还情意绵绵,享受得很的样子,一旦下了床,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得特别快。”他顿了顿,又说:“温虞,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硬,把自己端在清高的位置上。你虚以委蛇求我把底片删了也好,虚情假意哄我放过你也好,看在你还愿意放低姿态来迎合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这么算了,你回去把你家那位管好就是。眼下你这幅态度,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温虞不是没有后悔,但天性就有那么一点没用的硬骨头,心想这话都说出去了,没软下来的道理。

    所以抿着嘴不做声。

    李谨然笑道:“行,你端着自己吧,往后有你受的。”

    说罢,走到车边,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骂道:“都欠削。”

    然后上车,发动马达,呼啸着从她身边划过,扬起一片尘烟。

    *

    温虞回到家中,温父温母已经睡下。

    她先洗了把澡,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拥有姣好的身材,五官不差,还能入眼,笑起来温柔,让人油然生出保护之感,双乳挺立丰满,腰是腰臀是臀,没有过分的赘肉,骨肉均匀的正好,恰是床上能让男人失去理智的那种。

    温虞看着这样的自己,不由得莞尔,想象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看待自己,心跳得昏天暗地,立马低下头不去想。

    她其实很讨厌这种感觉。

    匆匆洗完澡,她不紧不慢地吹干头发。

    从手提包里拿出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渐渐觉得心疼。

    敲了敲温婉的房间,里面半天没有回音。

    她推门进去,那个女孩正躺在床上听音乐,音量挺大,她站在门口能听见一点。

    “温婉,你出来。”温虞走过去摘下她的耳机,小姑娘立刻坐起身来,“姐,你回来了。”

    “嗯。你跟我出来。”也不看她一眼,垂眸走了出去。

    温婉听得出长姐的口吻里有些焦虑,神情也不似寻常的平静,有一点儿疲惫和担忧。

    她想可能是温虞工作累了,找她谈心。

    “姐,你喊我做什么?”温婉跟着走出公房,两人站在外边僻静的小道上,她看了一眼温虞手上的东西,问道:“姐,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温虞把它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温婉起初也不过是好奇,当真接过来看的时候,脸色一波比一波差,直到最后,却渐渐平复回来,冷冷道:“哪又怎么样,这上面的女的都只有侧脸,怎么能证明就是我。”话说完,她脸色一白。

    温虞接过来道:“你也知道一眼就能认出是你,你自己都没掩耳盗铃,还指望别人瞎吗?”她拉过小姑娘说:“你现在才几岁,就急着要谈恋爱。就算我松手让你和别人交往,这人也绝不能是这个男人,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把感情当垃圾的,随便丢的,你扑上去做什么呢?”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又劝道:“等你考上大学再谈恋爱也不要紧,现在应该读好书,你成绩还可以,不要把时间和精力用错地方了。”

    温虞以为这话说的够在理,身边的小姑娘却是一笑,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笑道:“姐,你这是骗谁呢?你早知道我跟他混一起,你只是装不知道。”

    “……”

    两人对峙,沉默一会儿后,午夜的月亮已经悄悄不见了,天上的星光很黯淡,云层迭起,黑雾浓浓。

    那一方终于忍不住道:“可我不知道,你会做到这一步。我以为那只不过是你小孩心性,想掺进来玩一玩罢了,兴趣没了,就会主动退出。”她将那照片抽出来,“可是你看看,你和他究竟到什么程度了?婉婉,我不想你这样。”

    温婉激动道:“我不是兴趣,是必须这么做。你也知道他这样的男人的劣根了,看得上的就想方设法夺过来,玩了一阵觉得没劲了就扔掉。我要不这样吊着他胃口,早成没人要的破房子了!”

    温虞听她这话里的信息,心里咯噔咯噔地直跳,再去看这姑娘的时候,她已经噗通掉眼泪

    了:“你以为爸的腿怎么瘸的!就是李彦喊人做的,他就是个人渣,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要让我做他情妇吗,我做就是了,但是我要让他知道,总有一天一个情妇也能要他的命!”

    “爸这件事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知道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你的爸。”

    温虞抬起头,眼里有震惊。

    温婉苦笑:“你们都当我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比你们都多。”

    温虞低头思索一阵,手指忍不住颤抖,她尽量控制,在黑夜里转身,压抑着感情说:“总之这事你别管了,让姐处理。”

    她心里很乱,需要找个地方思索,或者埋进被窝里,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孤独地宣泄。

    温婉看着她的身形慢慢拉长,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问道:“你很恨温家,恨不得我们都死,何必还要留下我一根独苗。”

    那纤长的影子停住,半晌后,在跳动的灯火下转身:“因为我还当你是我妹妹。”

    第35章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时钟坏了,指针停在12点不动。

    温婉刚才又激动又抽泣,现在还没有缓过神,不停地打嗝,眼神很木讷。

    温虞安抚着妹妹睡到1点,等枕边人的呼吸均匀了,才出门,又去父母房间里看了一眼。

    这个时间点恰是老人家熟睡的,温虞静静地站在两人床边。左边的男人国字脸,鼻子塌了点,眼睛也小,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和她相像,只有冷峻的表情和妹妹神似,温虞和温婉都长得像温母,乌眉大眼,柔弱无骨。也许正是这样,才能骗过众人多年至此。

    温虞站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书架上的书面坑坑洼洼,有点书页页脚都卷起来,泛黄,严重点的,书梗那块已经塌了。

    那些书都是年轻时候买的,大多数都是补习题集,当她再次观察到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温虞有时候想就这样斩断这种**肋生活,往后若有机会能嫁个过日子的男人,生个可爱的孩子,温婉如果想跟她住,她也会带她一起走,一家人找个不错的地方,安安心心度过下半辈子,虽然生活质量差了点,只要能够温饱,也挺好的。

    但是当她在品尝安逸却穷困的当口,某些人却踩着她曾经的痛苦,享受着世界最奢华的生活。

    “他们把女人当玩具,把金钱当木柴,把一切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看作粪土践踏。”

    “他们能翻云覆雨,能把黑的变成白的,能把毫无关系的无辜的人送到角斗场,以供他们欣赏。”

    温虞在牢里曾经在某本书里看过这句话,她当时觉得说得很对。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说得很对。

    所以,她静下心,开始研究白天拿到的场地地图。

    温虞去过的地方不多,读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滑过雪,对雪的概念只限于好玩,但雪往往也有可能致命。

    温虞点开搜索引擎,搜查了雪地里的生存技巧,生火取水等技能都是必须学会的。况且公司选择的活动场地,并不是国有的,在靠北的一处茂密雪林里,安全度其实并不保障。

    温虞想不通公司里的高层为什么会同意这场危险的旅程,但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总没错。

    从3D电子图上能看见雪林的全景,但这个地图好像已经是四五年前的绘制出来的,山峰沧海都是会变的物质,四五年的时间,地图跟实景肯定有什么是核对不上的,所以温虞也没有太相信这张地图,看了一眼就关了。

    她继续翻阅公司前几年的活动信息,除了在2008年的四川旅行,因地震的缘故死了一位同事,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温虞想查那位同事的信息,无奈她的权限不够,不能查看详细资料,但这个人算是经理级别的人物,原本的职位是李彦的位置,他死了之后,李彦才代替他做了临时的挂名经理,最近一年,才通过股东会获得了实权。

    这件事曾经在国内的报刊上刊登过,但是被汶川地震铺天盖地的新闻掩埋了。

    以至于公司上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出令人沉痛的意外。

    温虞靠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中的电子哀悼陈词,署名落笔是三个清秀隽雅的手写字,何新禹。

    她独自思考了片刻,慢慢笑了,决定回床上睡觉。

    *

    第二天她问叶瑧借张会馆的vip卡。

    “里面还有800多块钱,够你锻炼上一个月的。”叶瑧早上被温虞吵醒,现在只能半睁着眼说,“你还真把我的话当真的,要去练出一身肌肉来?”她开玩笑道:“男人可不爱全身肌肉的女人。”

    温虞笑笑没回答,不妨碍她继续睡觉,立即就去了健身中心。

    她当然不是去练什么肌肉,按李谨然昨天警告的话,她恐怕何新禹当真会不顾旧情,所以提前学习几招用来防身。

    但是,她跟着教防身术的教练学了几天,却还是没能把握技巧。

    教练也有点头痛:“往常也有比你更加柔弱的小姑娘来,学了几天也能撂倒一两个人,但你这样的我第一次遇见。”顿了顿,问道:“你的基础掌握的都好,为什么力道使不出来?”

    温虞心说: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又对教练说:“我从小的体育成绩就不太好,特别是扔实心球,打排球这类靠力道的。”

    教练打量她一会儿,问道:“那你什么比较好?”

    温虞想了想说:“射击。”

    教练沉默片刻,大手一拍:“那就学射击,野外的地方其实碰不上什么小偷色狼,得防着雪狼那些食肉动物,学射击是最好的。”

    温虞先是试炼了两回,都很靠近中心,射击教练看了,也褒奖她有天分,更用心地教她:“狙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有些人要练上一年半载,才能掌握要领,你这样算是不错的了。”

    温虞觉得时间不够,问他有没有可能多教点技巧。

    教练觉得奇怪:“你是防卫,又不是杀人,学那么多做什么?”想了想,又问:“难道你是个警察?可警察就不该来学狙击,不然你怎么考上的?难道是文员?”

    “都不是。”温虞摇头。

    “那就行了。”教练说:“你学会基础的手势,占位,在不同情况下应该应对的方法就可以了,多练几个星期,那些野狼棕熊都近不了你的身!”

    他不肯教,也是怕别家会馆的人派来偷师的,温虞心里理解,就只好作罢。

    如此反复,温虞狙击的精准度提高很多,有几回能正中靶心,这天她正好想到一个问题,问教练:“国内有枪支管束条例,不能带着的话,练了也没用。”

    教练望她一点,有点鄙夷:“真枪实弹当然不行,但这是气枪,最多也只能砸晕人。”

    温虞苦恼:砸晕有什么用,万一那野狼脑壳硬,晕不了呢。

    教练见这女人愁眉的样子,柔弱无助,保护欲一起来,想也不想就送她一把特制的:“里面不装弹,装木刺,你回家削尖点儿,保管让那野狼这辈子站不起来。”

    温虞摸着那把特制的枪,上面还刻着些精致的花纹,柔中带刚的式样,温虞对它很满意。

    练习两天后,温虞接到消息,曾一航已经醒了,恰好她和叶瑧约了吃饭,就带着她一起去医院探望。

    “怎么就想到带我去了呢?”叶瑧笑道:“我又不认识你那什么秘书。”走了几步,又问:“他叫什么?”

    “曾一航,护航的航。”

    “哦。”叶瑧点头:“名字还行,不知道人怎么样。”

    温虞笑道:“人也不错,他家条件还行,有个妹妹,母亲早年走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工资还算可以吧,能养家糊口,长得也能看,总体来说都是中上的。”

    叶瑧听她唠唠叨叨说了一串,再上下打量她的神情,笑道:“瞧你笑得,跟掉蜜罐里去了。”又问:“你是看上人家了?拉我特地来帮你参谋参谋是吧?”

    温虞脸上发热,心想自己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她怎么就听成那方面的了?她仔细琢磨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话是照实说的,但是语气过于热烈了,普通朋友也就稍点两句,没有说的这样详细的。她和曾秘书也只是见过两次,吃过一顿饭,算不上亲密的朋友,所以她刚才说的,才容易让人想歪。

    温虞想了想,要是叶瑧把她刚才说的话说出去怎么办,曾秘书会不会觉得她过于轻佻主动了呢?大多数男人还是比较矜持点的,起码女人们在表面上要表现得矜持。

    想到这里,温虞忙说:“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反正等会儿要和你吃饭,顺道看一看他再走,免得再抽时间。”

    叶瑧见她心口不一,也不去揭穿,笑道:“女人应该对自己好点儿,都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这时候自己都不替自己着急,那就没救了。要是看上个好的,也别管矜持与否,追到手领了小红本再说。否则你越是矜持,等于是把机会让给别的女人。”说到这里,她鼻子里哼着:“男人说是说要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女人,带出去有面子,真正回到家,关门歇灯谁要你矜持,当然是越浪越好,你见那些足浴店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声音嗲,行为放荡的吗?这样才能揽着客人,也说明男人好那一口。”

    温虞想了想,小做反驳:“我见电视里,也有端在一旁不动的,甚至规规矩矩的招人抢。”

    “那也是少数,装多了,就给别人看透了。”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

    叶瑧也不理会她,心里还是不屑这样的说法。

    温虞理解叶瑧,烟火之地呆多了,见过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大多数男人的喜好的胃口肯定掌握得比她多,发表这样的言论也有一定的依据性。倒是这样一比,她反而是井底之蛙,存活在自己美好而丰满的理想中,看不见现实的黑暗和骨感,还抱着电视剧里的情情爱爱都是刻骨铭心的少女情怀。

    温虞这样一对比,她对叶瑧更是信任和敬佩。
Back to Top